待他們所有人都安頓下來后,日子便到了臘月二十一。
再過得兩日便是小年。
西次間里,穿著一件桃紅撒金小花襖的趙如意正坐在暖炕上拉著算盤對著賬。
自從搬了新宅子之后,便不再像之前那般有諸多顧忌,而是像個主人一樣將這府里的賬都管了起來。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便盤算著給府里的人包個封紅,圖個喜慶。
可以前又沒做過這樣的事,也不知道包多錢合適,便只好來連婆子和周芮家的,因為整個院里的人,就只有們倆算得上是府里的老人。
周芮家的還像以往一樣管著廚房,可連婆子卻只用管著二門了。
一聽竟是為了發封紅的事找二人,周芮家的也就同趙如意笑開了:“其實這個往年也沒個定數,都是世子爺看著心給的,的時候也就一兩百個銅板,多的時候五分、八分的銀錁子也給過。”
趙如意就聽得滿頭黑線。
“世子爺賞錢就沒個憑證麼?比方說誰錢多誰錢。”猶不死心地問。
“哎,咱那院子里,之前就那麼幾個人,世子爺都是一視同仁的,就是當年的抱琴和畫,也是和我們一樣的錢。”連婆子聽著也湊著熱鬧道。
“可今年新添了這麼多人,就不可能像之前一樣了,”趙如意便皺了眉頭道,“只是沒有往年賬目做參考,咱們這個封紅發多才合適?”
“姑娘若是為了這個事煩心,我倒是想起先夫人還在世時給我們發過的新年封紅,大概就是掃地、桌子的小廝、小丫鬟每人十個銅錢,院里的三等丫鬟、婆子、媳婦子每人一百個銅錢,二等丫鬟二百個銅錢,一等丫鬟三百個銅錢,那些有頭有臉的管事和管事嬤嬤是一兩銀子。”周芮家的就幫著回憶道。
趙如意聽著,就默默地記了下來,然后在心里悄悄地和上一世自己在二公子院子里當差時拿的新年封紅做比較,發現先夫人出手比那薛氏要闊綽得多。
在心里大致算了算,如果照著剛才周芮家的所說的定例去發封紅的話,滿打滿算也就一二十兩銀子的樣子,這對于世子爺平日里的開銷而言,只算得上是九牛一。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以后也就照著先夫人之前定下的定例發吧!”趙如意就同那周芮家的笑道,“另外我再多給周大娘你二十兩銀子,明日你和周老爹一起去集市上多去置辦些酒菜回來,后天要過小年了,咱們院子里的人一起熱熱鬧鬧地吃個團圓飯。”
周芮家的也就歡歡喜喜地應了,然后跟著連婆子一起退了下去。
趙如意又把二兒和三兒了進來,三個人一起把小年夜要賞的錢按人頭準備好,并且用紅布包了,這才收到了柜子里備用。
待們收撿好這一切時,已到了傍晚,趙如意便讓人去東次間里準備餐桌,卻見著宋無忌神匆匆地從外院過來,人還沒站定,就同趙如意道:“快,趕給我換套出門的服。”
趙如意就趕趿了鞋子去室取了服出來,一邊幫宋無忌更,一邊奇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宋無忌攤開雙手,像個架子一樣站在那,里卻道:“剛才阿東來傳了消息,說德遠鏢局突然被火燒了,屋里的人死傷不明!我打算過去看看。”
“什麼?”趙如意一聽得這消息,手都了,原本要給宋無忌穿在上的豹紋鑲邊翻斗篷也應聲落在了地上。
趕彎腰撿了起來,到了一旁二兒的手上:“你趕幫世子爺穿上,我這就去換服,跟著世子爺一同出門。”
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德遠鏢局卻遇上了這樣的糟心事,還不知那上上下下十幾口人要怎麼辦。
宋無忌聽聞趙如意要與自己同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穿得厚實一點,并且讓三兒去準備一個暖手爐,以免外邊天寒地凍的讓趙如意凍到了也不好。
趙如意換了件湖刻海棠花通袖襖,又披了件竹葉青鑲金飛紋大斗篷,就跟著宋無忌出了門。
大門外早就有一輛馬車在那候著了,可趙如意卻發現駕車的人并不是添福,而是瞧著有些陌生的人。
宋無忌留心到了趙如意的遲疑,先上了車的他也就同趙如意介紹道:“這是宮里的祁護衛,皇上暫時派他來保護我。”
原來在宋無忌搬到這東大街來的當天晚上,祁琛便也悄悄地住了進來,做了宋無忌的護院。
宋無忌曾私下里同趙如意說過為何要搬出寧國府,又聽聞這祁護衛又是皇上所派,趙如意便沒有再問多余的話。
祁琛駕車又穩又快,不一會的功夫便將馬車趕到了德遠鏢局。
此刻德遠鏢局的大火已滅,在青的天空下,被燒壞的殘垣斷壁中還能看到有橙紅的火星似明似滅。
因為府調用了同善水局的水龍滅火,此刻德遠鏢局前的路上皆是一灘灘混著煙灰的泥水,而德遠鏢局的眾人則是一臉頹喪地癱坐在這些泥水里,沒有也沒有喊,只是有些神麻木地盯著已經燒灰的德遠鏢局,臉上、上都滿是灰黑的煙灰。
“你們的陳教頭呢?”還不待馬車停穩,宋無忌就搶著從車上跳了下去,踩著泥水直奔那些人的跟前。
他們一個個臉黑得,本讓宋無忌分不清誰是誰。
“宋世子……”他們中有人認出了宋無忌,就巍巍地從泥地里站了起來,“咱們的鏢局沒有了……”
趙如意跟在宋無忌的后,很快的就認出了他是陳風邊那個會輕功的小飛。
“你們教頭呢?”趙如意在巡視了一周了后,果然沒有瞧見陳風的影,就連陳風的妻子和兒也不見了蹤影。
“教頭他們在那邊的樹下。”小飛就遠遠地指了指。
宋無忌和趙如意便順著他的手看去,果然在一棵已經掉葉子的樹下,依稀見著了幾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