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鍋底手不黑,不拿油瓶手不膩。
經歷了戰陣,秦游才知道打仗這種事有多專業。
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東海打出威名,運氣占三分,給力的小伙伴們占三分,自己咬牙占三分,最后一分靠值。
海王在東海是不敗神話,可要在陸地上,他估計自己連個海都不如。
秦老大開口問,秦游心中愁。
他哪懂陸戰啊,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不是專業的人,不提專業的事,這是一種越來越稀的品質。
秦游現在就試圖將這種品質灌輸給朝堂上的人們,所以他不愿意吭聲,因為一吭聲就是吹。
“怎的了,朕問你如何攻涼,為何不言不語。”
“陛下,我哪懂這個啊,您問我還不如問白千…額,我可能比白千強點,您在中州大的時候就是名將,猛將,北伐涼戎,您肯定早就有了定計,侄兒還是別獻丑了。”
秦老大哈哈大笑,看了眼白千:“近日來,兵部將領們總是來這敬儀殿,朕去詢問,哪個不是夸下海口,尤其是那些未經戰陣的年輕將領們,恨不得說出個花來,再看朕這東海威名無二的侄兒,卻是惜字如金。”
“陛下說的極是,老奴也是這麼覺著,三世子殿下吶,像您,明明一的本事,不說,只做。”
秦老大再次發出了炮仗一般的大笑聲。
這次到秦游豎起大拇指了,看了眼白千,學會了,夸誰,那就說像秦老
大,拍馬屁的技能又增添了幾分經驗值。
“原打算明日下朝時,朕會讓兵部的將領來這殿中謀劃一番,不過出了太子這事,朕倒是不急了,明日,你與太子一起,將各大營糧餉造冊之事辦妥,可是懂了。”
秦游應了一聲,倒不是很意外。
秦老大是聰明人,如果這事秦玄他自己能辦的話,也不會出這麼多岔子了。
雖然秦游也是年輕人,又是越王府世子,加上種種事跡,在軍中威很高,“陣”的話,沒任何問題。
“要記得分寸。”秦老大收起了笑意,沉聲道:“朕,不想讓秦玄失了面。”
秦游面幾分難,不過還是回了聲“知道”。
他倒是想問問,秦玄還有“面”嗎?
其實這事不好辦的,難就難在了分寸這一塊。
一個連將領都無法威懾的太子,明顯是不合格的,從這件事就能現出來。
秦老大三子差點沒了秦玄半條命,現在想來,也不是毫無來由。
秦氏三雄,哪個不是猛將,將軍中的將領震懾的服服帖帖。
即便是秦老大,有了皇帝份的加持,同樣如此。
可到了哥仨后代這一塊,差距就太明顯了。
秦烈不必說了,秦猙就是個翻版小越王,秦游更是后起之秀,軍中威不輸秦猙,東海是其次,主要是他天天折騰文臣就很牛B了。
再說秦麒,雖然沒孩子,可喬冉改姓了,又師承秦麒,當年
統領陷陣營,猛的一,便是龔文華這種老將都要給三分薄面。
唯獨秦老大的兒子秦玄,委婉一點說,那就是狗吉爾都不是。
秦老大能不怒嗎,不管承認不承認,相關領域也就是干仗這一塊,他被老二老三了一頭,結果到了后代,秦玄那可不是單單了一頭啊,就是造個冊,兵部那些吃空餉的將領們,毫面子不給,可想而知本沒拿秦玄當回事。
秦老大毫不懷疑,如果是秦猙、秦游兄弟二人其中一個,哪怕是喬冉,三人任何一人督管這件事,兵部將領本不可能拖延。
分寸就在這里,也是秦游為難的地方。
他帶著秦玄去了兵部,罵罵咧咧的上一通,事就這麼解決了。
可這樣的話,帶著秦玄和不帶他有什麼區別?
所以說,秦游既不能介,還得確保秦玄給這事辦了,辦的同時,也要讓太子震懾住那些心高氣傲的將軍們。
除此之外,秦游還得保證一旦秦玄鎮不住場子他得收尾。
秦老大看向愁眉不展的秦游,似笑非笑道:“怎的,這等小事令你犯難了。”
“不是。”秦游搖了搖頭:“陛下,犯難的不是這件事,是外界…是外界…”
小心翼翼看了眼秦老大的臉,秦游還是決定和盤托出了。
“陛下,太子這樣下去,不的,外界,本不怕他。”
秦老大笑意漸濃:“這話是什麼意思?”
“侄兒就是覺得吧,額
,是這樣的,侄兒也是瞎說,想的未必對,要是說錯了,您也別生氣。”
“說就是了,如往日那般,在朕面前暢所言,無需顧慮。”
“那侄兒可就說了啊,侄兒是覺著,太子殿下應是有威嚴的,外朝的臣子,好像不是太拿…太拿太子殿下當回事,這樣不對啊,您要駕親征,太子監國,如果大家不拿太子當回事,政令不通,奉違,后果難料,長久下去的話,無法服眾的太子如何監國。”
秦老大沒有馬上開腔,而是站了起來,又來到了輿圖下面,久久不語。
秦游也不知道秦老大在想什麼,他只知道自己所說的況,秦老大肯定知道,不過為什麼不改善,或者說是為什麼無于衷,這就不得而知了。
足足過了許久,秦老大轉過頭,臉上帶著幾分說不清道明的覺。
“雖說如今建朝已有十余載,可人們提起中州大,仿佛就在昨日一般,開國的臣子,新朝的民,他們的心,最是難以馴服,你可知為何。”
“難以馴服?”
秦游陷了沉思。
話是不錯,中州大結束十多年了,可大多數的百姓和文臣武將,都是親經歷者。
正是因為經歷了戰,所以帶點桀驁不馴的意思。
因為他們都是國朝締造者,大浪淘沙,當時的反王多了去了,活到現在的,哪個不是淌著拎著刀一步一個腳印咬牙撐過來的。
大家服秦老大,那是因為秦老
大帶著大家撐到了今天,打到了今天,搏到今天。
不說臣子,就說百姓,百姓都知道能活到今天是因為秦老大這一輩人付出了什麼。
可秦玄這一代就不同了,秦玄這個太子,本名聲就不好,加之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政績或是戰績。
要知道中州大才結束沒多久,鄰國虎視眈眈,人們的潛意識里,都知道戰爭并不遠,所以他們尊崇強者,尊崇能夠帶領大家打勝仗保家衛國的強者。
如果是盛世,或者再過幾十年,中州大了歷史,經歷者之又,人們對太子和當權者的要求就會很低,至不會要求“武功”,民,仁德,做到這兩點就好了。
可惜,秦玄既是幸運也是不幸運的。
幸運的是,他是秦老大唯一男嗣,只要不作死,太子之位無人撼。
不幸運的是,他是開朝的太子,父輩的影太過高大,怕是一輩子都無法超越了。
“侄兒想通了。”秦游默默地嘆了口氣:“陛下的意思,侄兒懂了。”
“那你告訴朕,如何讓太子服眾。”
秦游啞口無言。
有辦法,天子別駕親征了,太子去,去邊關,干涼戎后,肯定服眾。
當然,這話秦游沒法說,因為本不切實際,不敢說秦玄八會死在邊關,至得十吧。
提起太子,秦老大似乎有著訴不盡的愁苦,揮了揮手道:“退下吧,明日帶著太子去兵部。”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