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傍晚已至,落霞滿天。
長玉立溫文爾雅的二皇子,在落日余暉中顯得格外俊,也格外欠揍。
陸明玉忍無可忍,轉頭對沈瀾說道:“沈姐姐,你先進別院,我有話和二皇子殿下單獨說。”
沈瀾略一斟酌,低聲叮囑:“一定要忍住,可別手揍人。”
聲音不太大,正好飄進二皇子的耳中。
二皇子:“……”
陸明玉哭笑不得,索點點頭應了。
沈瀾領著侍衛丫鬟們進了別院。
無需吩咐,一眾親兵便悄然散去。只剩下陸明玉和二皇子相對而立。還有忠心耿耿的綺云和侍小圓公公。
陸明玉面無表地說道:“殿下,借一步說話。”
說著,邁步去了山林間的小路。
二皇子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綺云和小圓對視一眼,各自跟著自己的主子。在數米之外停下。
陸明玉停下腳步,轉,和二皇子對視。
二皇子神坦,任陸明玉目凌~遲。
“李景!”陸明玉聲音沉凝:“我是做過對不住你的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讓我以還債,只要我嫁你,前債一筆勾銷。我已經應了你,會好好考慮。你為何還要頻頻出現在我面前?”
你知不知道,被債主追債的覺有多糟糕!
最后這一句,陸明玉沒說出口,卻在目中表無。
二皇子看著滿面慍怒的陸明玉,扯起角:“陸明玉,你是不是以為,我費盡心思,就是為了提醒你還欠我一條命?”
陸明玉輕哼一聲:“難道不是?”
二皇子目中閃起復雜的芒,凝視著陸明玉,久久沒有說話。
如同綿溫潤的細雨,悄然澆滅了陸明玉心頭的怒火。
陸明玉心中涌起一異樣的覺。
不是不解事的懵懂。
前世,曾全心過李昊,也和李昊有過恩無比的時。知道,一個男人凝視著喜的姑娘時的模樣……
空氣仿佛忽然停止了流。
陸明玉不愿再和二皇子對視,率先移開了視線。
二皇子的目,依然地盯著眼前的。看著麗英氣的臉孔,看著烏黑的眉紅潤的,看著潔白的臉龐上細細的絨……
“別這樣看著我了。”陸明玉兇地瞪了過來,頗有些厲荏的意味:“再看,小心我揍你。”
二皇子無聲地笑了笑,聽話地點點頭:“好,我不看你了。”
話是這麼說,還是看著,眉眼舒展,角全是笑意。
是殺了他。
他怎麼還能這般心無芥眉眼含笑地凝著?
陸明玉沉默片刻,低聲道:“李景,我對不起你。”
二皇子深深地凝著陸明玉。
他知道,是個磊落坦的子。烈如火,敢敢恨。
做過的事,不會不認。
“是,你確實對不起我。”二皇子一臉正經地接了話茬:“所以,這債你非還不可。”
陸明玉長嘆了一聲:“你有多,我現在還不清楚。你對我倒是十分悉。我做過的事,不會不認賬。該還你的,我也都還你。”
頓了片刻,抬起眼,目愈發明亮銳利:“不過,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麼,只管沖著我來。不得牽扯到陸家上下。”
二皇子不假思索地點頭應下:“這是當然。”
陸明玉又道:“你回去之后,便可去見皇上,向皇上求賜婚的圣旨。待我及笄禮后,便可下旨賜婚。”
這才是。
下定決心后,就快刀斬麻,絕不拖泥帶水。
二皇子目中笑意更深:“好。”
一笑間,如醉人的春風。
陸明玉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說了下去:“此事你知我知,世間再無第三人知曉。在圣旨賜婚之前,你不要再來見我了。”
權當是斬首行刑前的最后時。
二皇子看著一臉悲壯的陸明玉,不由得啞然失笑:“對著我,就這麼痛苦嗎?”
陸明玉沒好氣地橫了一眼過去:“你樂意天天看著一張討債的臉啊!”
二皇子被這一眼瞪得渾舒暢,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出兩排潔白的牙。
笑笑笑,就知道笑,就你笑起來好看不。
陸明玉手了額頭,再次鄭重提醒:“這件事,暫時別聲張。讓我再清靜一段時日。”
二皇子收斂笑意,正應下。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陸明玉張口攆人:“你先走吧!我要和沈姐姐烤吃。”
二皇子一臉期待:“其實,我也喜歡吃烤……”
“我讓人送些野味去皇莊別院。”陸明玉半點不客氣地打斷二皇子:“你想吃多便吃多,吃到天亮也沒人管你。”
總之,別在眼前晃。
……
二皇子深諳張弛之道,陸明玉忍耐快到了極限,二皇子在翻臉反目之前離去。
二皇子走后,陸明玉只覺神清目明,眼前也霍然敞亮。
綺云這才走了過來:“小姐,天都快黑了,沈小姐一定等得急了。”
陸明玉嗯了一聲,和綺云一同進了沈家別院。
等候了許久的沈瀾迎上前來,目掠過陸明玉還算平靜的臉:“小玉,二皇子殿下走了麼?”
陸明玉略一點頭:“走了。待會兒打發人送些野味去皇莊別院。”
沈瀾低聲笑問:“沒手吧!”
陸明玉:“……”
陸明玉好氣又好笑,白了沈瀾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等一不高興就揍人的脾氣嗎?”
沈瀾認真想了想,用力點點頭:“是。”
陸明玉:“……”
陸明玉撲哧一聲笑了,沖上前一把抱起沈瀾轉圈。沈瀾雙腳離地,又驚又笑。一雙好友笑鬧一番,便相攜著去吃烤了。
這一日過后,二皇子果然沒再面。
陸明玉放松心,在別院里消遣了五六日。
直至這一天,陸府打發人送了口信來。陸明玉才霍然驚覺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陸大管家滿臉笑容:“老爺令小的來送信,明日周家人請登門,請小姐今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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