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玉追問不出個究竟來,立刻就翻了臉:“這麼晚了,殿下早些回宮。我就不送殿下了。”
說完,轉便離去。
李景也不惱,上了馬,慢悠悠地在夜風中回宮。
同樣的夜晚,有人得意滿懷,也有人低落消沉,更有人以淚洗面。
喬府院里,喬婉在閨房里默默垂淚。
丫鬟錦兒低聲勸:“小姐別哭了。賜婚的圣旨已經到了陸家,李景殿下和陸四小姐的親事也板上釘釘,絕無可能更改了。奴婢知道小姐傷心難過,可事已至此,想多了也無益。”
喬婉是大家閨秀,矜持斂,再傷心悲慟,也不會嚎啕痛哭。
就這麼安靜地坐著,癡癡地發怔,紅著眼圈掉會兒眼淚。
錦兒勸了許久,直勸得口干舌燥,喬婉才了眼淚睡下。
這一夜,又如何能睡得著?
別說喬婉,便是喬老夫人也覺得心中不痛快。
“這些年,皇后娘娘一直喜歡婉兒,時不時地召婉兒進宮。”喬老夫人對著喬閣老忿忿低語:“婉兒和李景年齡相當,喜好相投,又是姑表之親。我一直以為,皇后娘娘有意讓婉兒做二皇子妃。”
誰曾想,橫里冒出一個陸明玉來。
最可氣的是,之前喬皇后本沒過半點口風。喬家上下都以為喬婉會嫁給李景,今日永嘉帝就下了賜婚的圣旨。
哪怕沒人敢多舌,喬老夫人也有被扇了一掌的難堪。
喬閣老心也不那麼愉快,他瞥了絮叨個沒完的喬老夫人一眼:“行了,這等話以后別再說了。天家之事,豈容臣子們枉議多。”
喬老夫人憤憤不平:“坐在椅上的,是我們的兒。龍椅上的皇帝,是我們喬家的婿。李景是你我嫡親的外孫。他的親事,我怎麼就說不得了?”
喬閣老面一冷,聲音沉了下來:“君臣有別。住在椒房殿里的,是大魏朝的皇后娘娘。金鑾殿的,是大魏朝的皇上。見了二皇子,我這個首輔也得行禮。”
“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你要是連這個道理都弄不明白,以后就別進宮了!”
喬老夫人氣得,用力拍了喬閣老一掌:“是是是,我是老糊涂,什麼都不懂。你去你的書房,免得被我連累,也了是非不清的糊涂蟲。”
喬閣老被這一掌拍得來了火,二話不說,起就去了書房。
……
隔日,喬老夫人便進了宮。
新朝規矩沒那麼多。想進宮,先遞牌子,等喬皇后應允首肯,便可進宮覲見。
喬老夫人是喬皇后的親娘,連牌子也不用遞,想進宮便可進宮。
喬皇后聽宮稟報,心中暗嘆一聲,親自起到殿門相迎。喬老夫人倒是很守禮數,先行禮參加喬皇后:“臣婦見過皇后娘娘。”
喬皇后手扶起喬老夫人,含笑道:“母親太多禮了,快些進殿說話。”
像往常一般,親熱地扶著喬老夫人進了椒房殿。
喬老夫人憋了一肚子悶氣,坐下之后,張口便先恭賀道喜:“昨日皇上下旨,為殿下賜婚陸四小姐。臣婦聽了這樁喜事,也很是高興。今日進宮,特來恭喜皇后娘娘和殿下。”
說是恭喜,話語卻有些生。
喬皇后又是一聲暗嘆,沖彩蘭使了個眼。
彩蘭略一點頭,領著宮們退下。
沒了外人,喬皇后才聲低語道:“母親別惱,先聽我說。我知道母親心中氣惱不快,阿景的親事,實在是別有。”
喬老夫人正要張口搶白幾句,一想到昨天夜里喬閣老的叮囑,到了邊的話又生生咽下了。
只聽喬皇后說道:“我一直喜歡婉兒。可是阿景,中意的卻是陸四小姐。這是他的終大事,我如何拗得過他。”
“我原本想著,找個機會,先將此事告訴母親。沒想到,皇上這麼快就下了圣旨。倒讓我遲了一步,讓母親心中不快。”
說到底,喬皇后一直未曾張口提親,連個口頭婚約也沒有。
就是什麼都不解釋,也說得過去。
喬老夫人看著端莊嫻雅目中略帶歉然的喬皇后,滿肚子的氣悶懊惱,忽然化為了一片蕭索。
罷了!
事已經到了這一步,確實不該再說什麼。便是嫡親的母,如今份有別,也不能指責。更不能怪李景。
難道要怪李景不喜歡喬婉嗎?
“娘娘這話從何而來。”喬老夫人打起神應道:“我今日進宮,是為了道喜,沒有別的意思。”
“陸四小姐出將門,容貌才都是一等一的,和殿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日后有滎王相助,殿下在朝中也多了一大助力。”
喬老夫人既不老邁也沒頭昏,一旦轉過彎來,說話也格外順耳:“千好萬好都不及心頭好。殿下心悅陸四小姐,這才是最要的。”
“婉兒是我們喬家嫡,在京城也算有些才名。登門提親的,不在數。等婉兒定下親事,我再進宮給娘娘報喜。”
喬皇后和悅地笑道:“好,到時候,我一定為婉兒添一份厚厚的嫁妝。”
喬老夫人難得進宮,喬皇后自是要留午膳。
散朝后,李景也來了椒房殿,見了喬老夫人頗為親熱,張口便喊“外祖母”。
喬老夫人素來喜聰慧過人的外孫,UU看書 www.uukanshu.com樂呵呵地笑道:“殿下定了親事,很快就要娶妻大婚,住進皇子府。以后和喬家走,倒是便利了許多。”
李景含笑應是。
午膳過后,李景親自送喬老夫人出宮。待回轉,喬皇后喟然輕嘆:“阿景,你外祖母心里不痛快,只怕你外祖父心里也有了隔閡。”
在心里,自是兒最重。可因兒子的親事和父母心生隔閡,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李景卻道:“母后原本也沒打算讓我娶喬家表妹。不是早該料到這個結果嗎?現在又何必唏噓悵然。”
喬皇后無言以對。
李景又道:“世事兩難全。外祖父外祖母心中不快,也是難免。日后我多去喬家走一二,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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