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壽寧宮趙太后下旨,昭示六宮,削減各宮用度。
陸明玉了角,一臉無語地看著喬皇后。
喬皇后無奈苦笑,低聲嘆道:“昨日太后召本宮去壽寧宮,提起削減用度一事,夸贊本宮思慮周全,還夸本宮是個孝順的兒媳。”
已經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做兒媳的還能怎麼辦?只能將這個賢良的名頭讓給壽寧宮了。
陸明玉輕哼一聲:“定然是秦妃從中弄鬼。”
“除了還能有誰。”喬皇后提起秦妃,也是滿心惱怒不快,低聲道:“仗著太后偏寵,時常在太后耳邊吹風挑唆。太后一味護著,也沒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來,不便發落置。也只得忍一忍了。”
為大魏朝份最尊貴的中宮皇后,行事不能暢快恣意,要瞻前顧后,顧全大局。喬皇后不是不憋屈。
可又能怎麼辦呢?
這麼一點小事,不值得鬧騰。
陸明玉只得安喬皇后:“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是母后的,誰也搶不走。”
喬皇后淡淡一笑:“只要東宮安穩,你們夫妻和孩子好好的,這點小事,本宮不放在心上。”
宮中削減用度一事,很快傳至朝中外。
有史上奏折,對趙太后的賢明歌功頌德。
永嘉帝面上有,龍大悅。
趙太后也頗為滿意,對著喬皇后多了幾分好臉。主將壽寧宮的用度也減了兩:“宮中各削減用度,哀家也該做個樣子。這樣吧,壽寧宮也減兩用度。”
喬皇后微笑著奉承:“母后心系國朝社稷,令人敬佩。”
秦妃拍起馬屁來,更是麻:“太后娘娘簡直是古往今來第一賢惠的太后!”
趙太后聽得無比順耳,樂呵呵地笑道:“哪有秦妃說得那麼夸張。”
眾人掉落一地的皮疙瘩,忍著惡心吹捧。
趙太后聽了幾日的奉承,心極好。在永嘉帝來請安的時候,張口催著永嘉帝去秦妃的寢宮坐一坐:“到底是你表妹,為你生了四皇子,每日伺候哀家。你權當是給哀家一些臉面,得了閑空去秦妃說說話。”
永嘉帝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當日晚上就去了秦妃寢宮。
……
后宮這些爭圣寵的手段,不必一一細述。
陸明玉為兒媳,也不便過多地關注公公去睡哪個宮妃這種事。
如今喬皇后痊愈,執掌六宮事務,不必事事上前,整個人輕松了許多。每日陪一陪孩子,也是一樁樂事。
過了幾日,綺云被接進了東宮。一同進宮的,還有剛滿月不久的忠哥兒。
此事顯然不合宮中規矩。
孟妃趁著永嘉帝來延禧宮,故意提及此事:“……太子妃于國朝有功,滎軍勢力龐大,這些臣妾都知道。不過,太子妃做這樁事,也太不合規矩了。宮人一旦放出去嫁人生子,斷沒有再進宮伺候的道理。”
永嘉帝皺了皺眉頭,看了孟妃一眼:“這件事,皇后之前和朕說過,朕也準了。這麼點小事,哪里值當一提。規矩是人定的,偶爾改一改罷了。”
“真論規矩,朕一個月有大半都宿在延禧宮,這合不合適?”
孟妃被噎了一下。
換在以前,早就撂臉子生氣,等著永嘉帝來哄了。
如今,卻迅速下心里的悶氣,出笑容:“臣妾就是隨口一說,給皇上解解悶。皇上不樂意聽,臣妾不說就是了。”
永嘉帝神緩了一緩。
孟妃忙提起另一樁要事:“皇上在臨走前就為靜安定了親事。靜安如今也十八歲了,這親事也該辦起來了。”
永嘉帝挑的兒媳,都出自武將門第。為兒挑駙馬,卻是從文家中挑選出的嫡子。譬如吳駙馬,文采出眾,出書香名門,家風正派。
靜安公主的未來駙馬,是戶部高尚書的嫡長孫,是京城有名的才子,相貌俊俏。比靜安公主大了一歲,今年已經十九了。
永嘉帝點點頭,笑著說道:“一轉眼的功夫,靜安也要親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孟妃嘆了一聲,語氣中滿是唏噓和自憐:“一轉眼,臣妾已經老了。”
永嘉帝失笑,手將孟妃摟進懷中:“在朕眼里,姣姣永遠都是昔日模樣。”
孟妃一臉甜地依偎在永嘉帝懷里,心里狠狠呸了一口。
一顆心快被王婕妤那個賤婢哄去了。
還在這兒說好聽的哄。
真當是傻瓜不!
不過,他裝模作樣,也沒必要再捧出真心。此刻伏小做低,當然也有目的:“皇上,臣妾是靜安的親娘。兒親,臣妾想自己辦親事。”
這當然也不合規矩。
不過,嫁李家這麼多年。孟妃什麼時候守過妾室規矩了?
永嘉帝想也不想,立刻點頭應了。
孟妃心里一松,角揚了起來,得寸進尺地要求:“靜安的嫁妝,可不能簡薄了,和慧安當年一樣才行。”
永嘉帝素來疼靜安公主,正要點頭,忽覺不對,擰起了眉頭:“不是朕不疼惜靜安。只是,務府里的銀子都被挪用做了恤銀子。現在能勉強撐著宮中用度,全靠皇后和太子妃的私房。為靜安備嫁妝,朕不會舍不得。但是,也不能不顧些面。”
“對了,朕記得,早先幾年,你經常索要金銀玉,說是給靜安做嫁妝。現在怎麼又張口要嫁妝了?”
孟妃:“……”
永嘉帝目炯炯,看得孟妃心虛不已,放了聲音說道:“臣妾也是想著,讓靜安風風地親。”
永嘉帝臉孔微微一沉:“你眼里只有自己和一雙兒,怎麼也不想想,現在大魏國庫空虛,務府如何艱難。朕不指你像皇后太子妃那樣拿銀子出來,你倒好,還打上再訛一筆的主意了。”
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孟妃神僵了片刻,連眼淚也沒掉半滴。
再深厚的意,也不住消磨。永嘉帝沒將放在心上,也不會再為他傷心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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