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公主大婚的吉日定在九月下旬。

這也是宮中最近的喜事了。

永嘉帝特意來了椒房殿一趟：“皇后要勞宮務，頗為辛苦。靜安大婚的事，就給孟妃自己持。也省了皇后費心費力。”

喬皇后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出，淡淡道：“皇上如此恤臣妾，臣妾激不盡。臣妾這個嫡母，無需教養庶子庶，連親事也不必持。這等清閑自在，也堪為大魏表率了。”

永嘉帝：“……”

喬皇后話里出的譏諷，令永嘉帝頗有些不適。

這麼多年，喬皇后堪稱賢良正妻的典范，從無怨言。今天冷不丁地來了幾句，永嘉帝難得有些尷尬，咳嗽一聲道：“皇后要是不樂意，靜安大婚的事，還由皇后辦……”

“這倒不必了。”喬皇后扯了扯角，眼里沒半點笑意：“皇上已經應了孟妃，天子一言如九鼎，豈能隨意更改。再者，臣妾忙于宮務，也著實沒這份時間力。孟妃自己愿意奔忙，臣妾也樂得輕松。”

永嘉帝默默忍了。

喬皇后看一眼天，笑著說道：“天已經晚了，皇上今晚要去延禧宮還是芳華宮？”

永嘉帝：“……”

永嘉帝難以置信地看喬皇后一眼：“你要攆朕走？”

喬皇后目中閃過一嘲弄，聲音端莊和：“臣妾是皇后，為皇上打理后宮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何嘗敢攆皇上。臣妾是知道皇上心頭所好，不愿皇上為難。這才主張口，省了皇上費心找借口離去。”

永嘉帝被刺得頭疼，冷哼一聲：“好，朕這就走。免得在這兒礙皇后的眼。”

說完，拂袖而去。

喬皇后不不慢地對著永嘉帝的背影行了一禮。

站在一旁的彩蘭，終于忍不住了，急急低語道：“皇上難得來一回椒房殿，皇后娘娘怎麼不留一留皇上，反倒將皇上攆去孟妃那里？”

以永嘉帝的脾氣，被喬皇后遷怒之下，不會去芳華宮，一定會去延禧宮。

喬皇后聲音微涼：“留他做什麼？伺候他用了晚膳，再等他找借口去別的寢宮嗎？”

彩蘭語塞。

永嘉帝之前將椒房殿晾了一個多月，這些日子倒是來過三回。每次都是用了晚膳就去芳華宮。

這等事瞞不過后宮眾妃。也使得喬皇后多了一層辱。

不來也就罷了，來了還不留宿……

彩蘭咽下間嘆息，低聲勸：“娘娘想開些。后宮眾妃，不敢胡嚼舌。”最多就是背地里取笑幾句。唯一敢當面刺一刺喬皇后的，也只有孟妃了。

喬皇后輕哼一聲：“本宮沒什麼想不開的。這一把年歲，有孫子有孫了，有沒有圣眷本宮本不在乎。”

只是，夫妻已經到了這份上，著實令寒心。

這種施舍一般的圣眷，寧可不要。

……

椒房殿里的靜，很快傳進了東宮。

陸明玉擰起眉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綺云也嘆了一聲道：“皇上真是半點面都不留給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說氣話使子，皇上低一低段，哄幾句，也就是了。怎麼能真地離去，還去了延禧宮？”

這和一掌扇到喬皇后的臉上，有什麼區別？

陸明玉沉默不語。

至親至疏夫妻，這話半點不假。親近的時候，夫妻相濡以沫，心意相通，不離不棄。夫妻離心的時候，別說睡在一，連見一眼都嫌惡。

便如前世，和李昊，短短幾年從恩夫妻走到反目仇。到最后，他死的時候，連一滴眼淚都沒流。知道他將皇位傳給了李昌，恨不得掀開他的棺材鞭尸，讓他再死一回。

喬皇后和永嘉帝，也終于走到了相見兩厭的地步。

“殿下和屬們議事，不知要到何時。”綺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娘娘是不是先帶兩位小殿下去椒房殿？”

陸明玉回過神來：“好，我們現在就去。”

陸明玉領著一雙兒進了椒房殿。

喬皇后臉上尋不到半寂寥或不快，笑地拉著孫子孫的手去用膳。

陸明玉也沒提起永嘉帝半個字，笑著和喬皇后說些閑話消磨時間，很自然地提起了靜安公主的親事。

喬皇后隨口笑道：“本宮不喜孟妃驕橫的做派，靜安卻是個溫言討人喜歡的。這些年，孟妃給備足了嫁妝。不過，本宮為嫡母，也得表示一番心意。本宮給添十臺嫁妝。”

陸明玉笑道：“我比母后添一些，添個八臺好了。”

喬皇后若有所指地說了一句：“只盼著靜安公主親后，和駙馬安生過日子。”

陸明玉微微一笑。

人心難測。

誰敢斷言誰不會變？就是自己，也不敢保證數年后自己會變什麼模樣。

喬皇后話出口之后，也覺得不對，失笑道：“本宮隨口說，不必理會。”

陸明玉笑道：“母后心豁達，更勝往日。兒媳原本還有些擔心，現在總算能放心了。”

有些事心知肚明，不必說得太過明白。也算為喬皇后留足了面。

喬皇后顯然不愿多說這些，隨意將話題扯了開去。

晚膳的時候，李景打發侍小圓公公來送口信。今晚和東宮屬們一同用膳，就不過來了。

喬皇后笑著點點頭，對陸明玉說道：“他忙他的，我們帶著孩子一同用晚膳。”

陸明玉含笑應了。ＵU看書 www．uukａnｓhu．ｃom

晚膳后，陸明玉領著一雙孩子回東宮。等孩子都睡了，李景才回來。上還飄著淡淡的酒氣。

陸明玉沒有端醒酒湯的習慣，沖李景目示意。

忠心的小圓公公看不下去了，立刻沖上前端過醒酒湯，殷勤地送到主子手邊。順便看了太子妃娘娘一眼。

可惜，太子妃娘娘毫無。

李景笑著吩咐：“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先退下。”

小圓公公這才退了出去。

陸明玉笑著挑眉：“小圓心里肯定在想，我這個太子妃太不賢惠了。”

李景哈哈一笑，將陸明玉摟進懷中親了一口：“賢不賢惠沒關系，重要的是太子喜歡這樣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