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暗，不知何來的一陣風，夾雜著細細的雨，迎面撲來。

墳前的火也就漸漸熄了。

李昌用袖子了紅腫的眼，沙啞著聲音低語：“三哥，雨越來越大了。我們先進屋子里躲躲雨。”

李昊跪著，也沒：“我在這兒陪母妃說說話，你領著蘇家人先去躲雨。”

李昌略一遲疑，還想再勸。李昊又說了一句：“今日晚上，我們兄弟在這兒守上一夜，明天再回去。”

李昌只得點點頭，起招呼著蘇家人去屋子里。

蘇老爺在蘇大郎的攙扶下，巍巍地起，其余的蘇家人也陸續起走了。

一個著素服眉眼的，悄然走到李昊的側。咬咬，輕輕喊了一聲：“表哥！”

這個，正是蘇妃嫡親的娘家侄蘇。

蘇的聲音十分婉，和蘇妃有五分相似。沉浸在悲慟中的李昊，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細雨綿綿，天昏暗。眉眼五和蘇妃肖似的蘇映眼簾，恍如蘇妃再世。

李昊眼眶一熱，鼻間一酸，低低地喊了一聲“母妃”。

蘇一怔，眼圈也迅速紅了，跪在李昊的邊：“表哥，姑母已經走了大半年。我知道表哥心里難過，不過，也別太傷心，傷到了自己的。姑母在天有靈，也一定盼著表哥好好保重自己。”

一邊說著，一邊鼓起勇氣從懷中取出捂了半天的帕子，為李昊拭臉上的雨水。

李昊心神恍惚，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

蘇被那雙鷹隼般明亮銳利的眼眸盯著，心跳驟然加快，耳后悄然泛紅。不過，沒有退，一雙纖纖玉手也未離開李昊的臉。

能這樣靠近李昊，是朝思暮想的夢。

這一刻，夢終于真了。

表哥肯讓靠近，愿意讓他的臉。可見，表哥心里對也有一的喜……

李昊忽地手，握住蘇的手腕：“謝謝表妹的好意。我想一個人獨自待會兒，表妹先進屋子避一避雨。”

蘇心跳如擂鼓，用力一咬，低聲說道：“表哥，你就讓我留在這兒陪你吧！”

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做出這樣的舉，其心意昭然若揭。

李昊理智終于回籠，才察覺到自己和蘇此刻是多麼親近曖昧。

他皺了皺眉，聲音冷了幾分：“我已親有了兒，且并無納側妃的打算。表妹請自重，速速離去！”

蘇：“……”

短短兩句話，令蘇從天空墜谷底，一張俏臉煞地白了，淚珠在眼眶里直打轉。

可惜，李昊并未心容，冷冷地瞥了蘇一眼，便轉過頭去，再也沒理。

蘇委屈地紅了眼眶，用袖子掩著臉，一邊哭一邊快步跑遠。

李昊本沒放在心上。

他現在滿心思慮的，是要為親娘報仇，謀奪東宮儲位。他需要孟家的全力相助。在這樣的形下，他得哄得孟云蘿死心塌地。哪里還有閑心去招惹一個蘇家表妹？

“母妃，”李昊注視著那塊近乎簡陋的墓碑，聲音低低地飄散：“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

喬皇后，李景，還有陸明玉。

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

蘇家老老都哭了小半日，一個個眼睛通紅滿面狼狽。蘇哭著進來的時候，并未惹來多注目。

倒是李昌，忍不住多看了蘇一眼。

主要是蘇生得很像死去的親娘。這麼淋著雨哭得雙眼通紅的樣子，就更像了……

蘇一抬頭，就見一個又矮又胖眼睛細小的年正盯著自己，心里頗有些惱怒。很快轉過去。

李昌有些悻悻地收回目。

哼！要不是這個蘇家表妹長得像死去的親娘，當他想多看嗎？

就是蘇家表妹想靠過來，也得看他樂不樂意。他是大魏皇子，要娶也該娶高門貴為皇子妃。以蘇家的門第，做一個側妃就頂天了好不好！

李昌思緒飄飛，很快就飄到了自己的親事上。

陸五姑娘……

他曾遠遠地見過幾回。容貌俏麗，眼眸靈，笑起來十分俏皮。比那個霸道凌厲的二嫂要可多了。

唯一的憾是，陸五姑娘只是滎王的義。比起正經的將門閨秀來，總差了那麼一截。

不過，兄長既然說這門親事有諸多好。他也只能聽兄長的。

……

這一日晚上，李昊李昌兄弟兩個，在墳前守了一夜。

第二天，李昊回宮，見了永嘉帝，再次提起李昌的親事。

永嘉帝依然沒有應下，只說再考慮數日。

此事只有寥寥幾人知曉，并未出風聲。

一無所知的陸五姑娘陸明月，這一日和沈瀾一同進東宮請安。陸軒日漸大了，進出東宮諸多不便，便只有姑嫂兩個來了。

“二嫂，五妹，”陸明玉見了娘家嫂子和妹妹，心愉悅，目中滿是笑意：“有些日子沒見你們了。”

珝哥兒瑄姐兒更是高興，拉著壯哥兒的手不放：“哥哥，我好想你。”

壯哥兒毫無愧自己的名字，生得虎頭虎腦，十分壯實。一張小臉像極了親爹，濃眉大眼，聲音也洪亮：“瑄妹妹，我也想你。”

珝哥兒一聽不樂意了：“表哥，你就不想我嗎？”

壯哥兒很誠實地回答：“不想。我就想瑄妹妹。”

珝哥兒氣呼呼地哼了一聲，轉過，不理壯哥兒。壯哥兒也沒覺得失落，拉著瑄姐兒的手說話。兩人的頭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說什麼，笑得咯咯的很是高興。

就沒在意還有一個在一旁生著悶氣。

珝哥兒一雙眼睛瞟啊瞟，到后來終于忍不住了，跑到兩人邊，大聲說道：“你們說什麼那麼高興，我也要聽。”

壯哥兒一臉不解：“你不是不理我嗎？還來做什麼！”

珝哥兒：“……”

眾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沈瀾笑著嗔壯哥兒：“你別欺負小殿下。”

陸明玉立刻笑道：“孩子在一起玩玩鬧鬧，哪里談得上誰欺負誰。隨他們玩鬧去，我們坐下慢慢說話。”

一手拉著沈瀾，一手拉著陸明月，進了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