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云見陸明玉臉不對勁，忙出言安道：“后宮里多一個新人，算不得什麼大事。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永嘉帝有新寵，難的是孟妃和王婕妤。至于喬皇后，和永嘉帝夫妻分淡薄，早已不同寢，對這等事也應該無所謂了。

對陸明玉來說，這更是無關要的小事。

陸明玉滿腹心事，對著一無所知的綺云，無法說出口。默然片刻，站了起來：“綺云，你看著珝哥兒和瑄姐兒，我要去椒房殿一趟。”

綺云只得應下。

陸明玉微沉著臉，邁步去了椒房殿。

有一個人竟比陸明玉快了一步。此時已經坐在椒房殿，對著面漠然的喬皇后訴苦了：“……天底下，哪有兒子給親爹獻人的道理。三皇子這麼做，委實令臣妾不解。這等事，皇后娘娘可不能不管啊！”

這個絮叨不休的，正是秦妃。

永嘉帝帶了新寵的人進后宮，此事對宮中嬪妃來說，不啻于平地驚雷。

王婕妤素來低調，不會吭聲。孟妃氣得不行，可是，以孟妃的驕傲，萬萬低不下這個頭來和喬皇后訴苦。

也唯有秦妃，會裝模作樣地訴苦順便來喬皇后的心窩了。

秦妃一臉義憤填膺，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擰了麻花，心里的憤慨倒不是裝出來的：“皇上想要年輕人，可以選妃進宮。皇后娘娘賢良通達，不會阻止。就是臣妾，也無話可說。”

“可現在這樣算什麼？出宮去三皇子府留宿一晚，就睡了個人，還帶進了宮來。這個例子一開，以后這后宮豈不是了套？”

“還有更可氣的。死了的蘇妃為皇上生過兩個皇子，妾室不算正經親戚，可皇上也不該納了蘇妃的侄吧……”

話音未落，陸明玉的影已經出現在門口，也將最后這兩句收耳中。

果然是蘇！

陸明玉面無表，心中涌起無法言喻的怒火。

前世，李昊坐了龍椅之后，蘇進宮做了貴妃。這其中有蘇妃的“功勞”，不過，蘇對李昊的意也絕非假裝。

這一世，李昊竟沒納深意長的蘇家表妹為側妃，而是將蘇送到了永嘉帝的龍榻上……

陸明玉此時的覺，就像吞了一個活蒼蠅一般惡心。

……

陸明玉全的低氣，一眼可見。

秦妃對陸明玉莫名地有些發憷，一見陸明玉來了，頓時住了。

陸明玉走上前行禮：“兒媳見過母后。”

喬皇后定定心神，笑著說道：“本宮早叮囑過你，懷著孕，行禮一事可免則免。快些起吧！”

陸明玉起后，在喬皇后側坐了下來，正好和秦妃來了個臉對臉。

秦妃：“……”

被陸明玉深幽的目一掃，秦妃忽然全都覺得不自在，屁下像冒了一顆釘子似的，陡然就坐不住了。

秦妃干地笑著說道：“太子妃定是有事和皇后娘娘說。臣妾就不在這兒礙眼了，這就告退。”

說著，起行禮告退。

陸明玉沒心收拾秦妃，任憑秦妃離去。

等秦妃走了之后，陸明玉對喬皇后說道：“剛才秦妃說的話，我也聽見了一些。那個被安置在怡華宮里的人，是蘇妃的侄，蘇是吧！”

喬皇后其實也被膈應得不行。之前當著秦妃的面不愿流，強自撐著。此時對著陸明玉，喬皇后就沒那麼多顧忌了，眼里明白地出嫌惡：“正是蘇妃的侄。皇上打發劉公公來過椒房殿，說是要給蘇一個位分。”

陸明玉眉頭擰了一擰。

喬皇后不知就里，只以為兒媳是向著自己的緣故，心里一暖，反倒張口安陸明玉：“也罷，后宮里遲早是要選妃進人的。皇上要給蘇氏名分，給一個就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皇上要納宮妃，誰也管不住。

陸明玉深深呼出一口氣，似將心頭一口濁氣都吐了出來：“父皇要給蘇氏什麼位分？”

喬皇后呵呵一聲：“先封貴人。”

王婕妤是有了孕，才提的位分。蘇一進宮就是貴人，可見恩寵。

陸明玉為兒媳，對公公的房中事又豈能多言？

既不面，也不合規矩。

陸明玉沉默片刻，低聲道：“母后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和兒媳說一說。別總是憋著忍著。”

喬皇后先是一笑，很快，笑容消失在眼底，咬牙怒道：“想要人，本宮不會攔著。正大明地選妃就是了。”

“這般邪門歪道帶進宮來，傳出去，簡直笑掉人的大牙。他不嫌丟人，本宮還覺得丟人現眼！”

歷數永嘉帝寵過的人。孟妃是私下“勾搭”到一起，有了孕才進門。秦妃是由趙太后做主納進門的。死去的蘇妃，是經廣平侯之手獻來的人。這個“經手”意味著什麼，大家都懂。

由此也可見，永嘉帝對人的癖好，實在不同尋常。

后宮如今最得寵的是王婕妤。王婕妤是喬皇后的人，且順，行事低調。后宮偶有波瀾，大來說，卻是風平浪靜。

現在多了一個蘇，不知要鬧出多風波來。

喬皇后痛快地罵了一頓，出了心頭悶氣惡氣。然后又嘆一聲：“也罷，事已至此，說多了也沒益。本宮今日下旨，昭示六宮，抬了蘇貴人的位分。”

為中宮皇后，掌后宮印，管理后宮也是喬皇后的職責。永嘉帝要抬蘇貴人的位分，也得由喬皇后下旨。

陸明玉點點頭，低聲提醒：“等蘇貴人前來謝恩，母后不妨敲打幾句。也免得蘇貴人恃寵生，后宮生。”

喬皇后挑眉冷笑一聲：“這倒不必等，本宮這就令人宣前來。今兒個，本宮倒要仔細瞧瞧，是什麼樣的人了皇上的眼。”

“你也別急著走，一同留下開開眼。”

陸明玉本來也沒有走的意思，順水推舟地應了。

彩蘭奉令去怡華宮宣口諭，一炷香后，著羅裳的麗聘婷婀娜地進了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