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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臨神清氣爽地進宮面圣。

相較之下，永嘉帝的氣就差多了。

連著一個多月沒吃好沒睡好，永嘉帝面黯淡，額頭眼角的皺紋漸漸顯，看著頗有幾分蒼老。

陸臨行禮問安后，打量永嘉帝一眼，嘆了一聲：“皇上這般形容，臣看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外間那些沒影子的傳言，就如一陣風，吹過去也就散了。皇上懷廣闊，何苦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永嘉帝：“……”

文臣含蓄自持。像喬閣老，最多委婉著勸說幾句，絕不會正面提及流言。

武將就不同了，直截了當。渾然不察這等安之詞，是在天子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廣平侯為人，臣很清楚。”

陸臨繼續安永嘉帝：“他這個人，確實好，生冷不忌男不拘，吃幾口也是有的。不過，說什麼混淆天家脈，他絕沒有那個膽子。”

“為了一些傳言，廣平侯告病不出，反倒落人口舌……”

永嘉帝終于忍不住了，用力咳嗽一聲，打斷了陸臨：“朕心中有數，你不必替他說了。等再過一段時日，流言消停了，再讓他面。”

陸臨話鋒一轉，又為三皇子說：“三皇子殿下一片孝心，敬獻人于皇上，為皇上解憂。卻被人誤解，傳得不堪耳。臣在軍營里，也有所耳聞，實在于心難忍。”

“殿下龍章姿，是皇上嫡親的脈骨。皇上也該多疼惜殿下一些。”

“臣斗膽，請皇上賞些補品去三皇子府。哪怕殿下不面，也能讓眾人知道皇上對殿下的維護之心。外間流言自然也就慢慢平息了。”

這一席話，說得十分誠懇真摯。

永嘉帝心里一，看著陸臨，緩緩說道：“朕委實沒想到，第一個為三皇子說的人竟是你。”

忽然冒出來的貍貓記，怎麼查都查不出是何人所寫。

茶館的說書先生，戲園子里的戲子們，又是了誰的指使？

永嘉帝早暗暗疑過是陸家所為。沒曾想，陸臨這麼坦地進了宮，張口就為廣平侯和三皇子求。

這出人意料的舉，將永嘉帝的疑心消去了大半。

陸臨和永嘉帝對視，灑然一笑：“皇上是不是懷疑是臣在暗中興風作浪？”

永嘉帝被說中了心思，有些尷尬，不過，口中絕不會承認就是了：“這怎麼會。朕從沒疑心過你。”

陸臨收斂笑容，正說道：“君辱臣死。臣對皇上一片忠心，絕不會做出半點令皇上面有損的事。”

“皇上信得過臣，臣激不盡。便是皇上起了疑心，臣也不會怪皇上。任誰看，也會覺得陸家暗中的手。不過，臣敢對天立誓，從頭至尾都沒沾過手。”

“臣的為人如何，皇上最清楚。生平從不說謊，也不屑于立什麼毒誓。今日，臣就破例一回。臣剛才所說的，字字是真。如有半字虛假，就讓臣死于箭之下……”

“快些住口！”永嘉帝不能不表態了：“朕怎麼會疑心你。你是大魏的肱之臣，是朕最信得過的滎王。朕要是連你都疑心上了，這世間還有何可信之人？這毒誓，萬萬不可說出口了。”

陸臨一臉，眼眶泛紅：“皇上待臣之心，可昭日月，臣愿為皇上馬前卒，為大魏盡忠到閉眼的一刻。”

永嘉帝也被這一番真摯的剖白打了心扉，堆積在眼角眉梢的霾盡數散去，哈哈笑了起來：“好！好！好！朕愿和你就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話！”

君臣相視，開懷而笑。

陸臨順勢笑道：“太子妃娘娘有孕在，一直在東宮養胎。臣這個做父親的，心里惦記得很。今日進宮，想去見一見太子妃娘娘。請皇上恩準。”

永嘉帝十分爽快地應了：“但去無妨。”又轉頭吩咐劉公公：“令膳房準備一席膳，賞到東宮。讓太子妃和滎王一聚。”

進宮賞膳，做臣子的有這等面的，也唯有滎王了。

陸臨忙拱手謝恩。

劉公公領命退下，一邊在心中唏噓。

滎王實在厲害，進宮一趟，便令天子去了疑心，表了忠心，不聲地為太子妃娘娘撐了腰。

這等手段，實在高明！

……

一炷香后，陸臨退出文華殿，邁步去了東宮。

陸明玉先一步得了消息，領著一雙兒迎了出來。見到親爹的剎那，陸明玉心中溢滿了喜悅，腳步不由得快了起來：“爹！”

陸臨心里的歡喜激，毫不弱于陸明玉。不過，在宮中，不能忘了君臣之禮。

“臣見過太子妃娘娘。”陸臨先拱手行禮：“見過兩位小殿下。”

陸臨看似豪，實則心思細，說話行事滴水不。

陸明玉抿一笑，手扶起親爹。

珝哥兒瑄姐兒都很喜歡外祖父，一同過來，地喊一聲外祖父。

陸臨笑著應一聲，略略俯，手一撈，將兩個孩子抱進懷里。

珝哥兒瑄姐兒樂得直笑。

娘有了孕之后，不宜用力，很久沒人這樣抱過他們了。兄妹兩個，各自手，摟住外祖父的脖子。

陸臨咧一笑，對陸明玉說道：“幾個月沒見，珝哥兒瑄姐兒都長大了，也比以前沉多了。”

陸明玉笑道：“可不是麼？現在東宮上下，沒人能同時抱得起他們兩個。”

綺云也是滿心歡喜，笑著說道：“娘娘，快些請滎王進東宮里說話吧！”

陸明玉失笑：“瞧瞧我，一高興，什麼都忘了。”轉頭對陸臨笑道：“爹，快些隨我進東宮。”

陸臨笑著嗯了一聲，輕輕松松地抱著外孫外孫進了東宮。

父兩個久別重逢，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珝哥兒瑄姐兒也舍不得走，一直黏在陸臨邊。綺云只得笑著上前，好說歹說，才將兄妹兩個哄走了。

孩子們被領走了，堂里頓時清靜了許多。

陸臨這才有時間細細打量陸明玉，目中滿是憐惜和心疼：“小玉，你近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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