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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華殿里。

永嘉帝正宣召眾臣議事。

大皇子四皇子也在一旁聽著。國朝大事自有天子決斷，他們現在只有聽的份，基本不上。

等議事結束后，已經是正午了。

永嘉帝賜臣子們膳，將大皇子四皇子也留下一并用膳。

直到此刻，劉公公才得了機會上前，低聲稟報：“啟稟皇上，一個時辰前，皇后娘娘派人送了口信來。說怡華宮里的貴人娘娘有喜了，且孕已經滿了三個月。”

永嘉帝：“……”

大皇子四皇子耳力靈敏，都聽見了。兄弟兩個對視一眼，只當沒聽見。也沒抬頭去看永嘉帝的臉如何。

半晌，才聽永嘉帝說了四個字：“朕知道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膳很快備好。永嘉帝起，大皇子四皇子對視一眼，一同跟了上去。

這一頓膳，永嘉帝草草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

大皇子一臉關切地問詢：“父皇怎麼只吃了幾口？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四皇子就機靈多了，低著頭一聲不吭。

果然，大皇子馬屁拍到了馬上，永嘉帝沒有半點領的意思，淡淡道：“朕今日胃口不佳。你們兄弟兩個多吃些，朕先去歇著。”

說完，起先離去。

大皇子：“……”

你多！活該！

四皇子心里呵呵直笑，利落地吃了一大碗飯，填飽了肚子，神清氣爽。

一抬頭，就見大皇子黑著一張臉。四皇子笑著調侃：“父皇胃口不佳，大哥怎麼也跟著吃不下飯了？這等孝心，我真是遠遠不及。”

大皇子瞪了幸災樂禍的四皇子一眼：“我胃口也不佳，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四皇子一臉無辜：“是我多，我不說就是了。”

大皇子哼了一聲，到底沒忍住，低聲說道：“四弟，后宮里的蘇貴人有了孕，父皇竟半點喜也沒有。你說，父皇會不會……”

四皇子生平最八卦最饒舌，聞言興致地湊過頭來，低聲音道：“這可不好說。之前流言紛擾，父皇十分震怒，再沒踏足過怡華宮。蘇貴人這一胎來地可不是時候。”

做兒子的，議論親爹這等事總不太合宜。

大皇子沒再多說，隨意嗯了一聲。

四皇子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不是他不樂意親近兄長。他這個大哥，往日里得寵驕橫慣了，事事要讓人相讓，時時等人捧著。也不想想，今時不同往日了。一個跛了失了寵的皇子，他肯敬讓幾分，完全是因為他品純良。

……

怡華宮。

霾了兩個多月的怡華宮，猶如驟然放了晴。宮人們個個臉上喜氣洋洋。

瘦弱了一大圈面憔悴的蘇貴人，難得有了一笑意。

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慢慢，仿佛在世上最珍貴之。又像是下一刻肚中孩子就能像吹氣球一般長大。

一旁的宮人笑地說道：“娘娘大喜。這后宮里，自小公主出世后，兩年都沒有這樣的喜事了。”

另一個宮人笑著接過話茬：“可不是麼？娘娘總算是苦盡甘來了。皇上很快就會來看娘娘了。”

蘇貴人抿起角，目中閃過希冀和喜悅。

這兩個多月的日子，于而言，就像是一場噩夢。還沒嘗到為寵妃的風，就忽然掉進了深淵，連一都窺不見。

日夜以淚洗面，為自己的凄涼命運哭泣。

好在老天沒有絕了的路。當察覺到自己的月信一直沒來時，心中激無比。只是，不敢聲張。一直忍到了三個月左右，才“昏厥”了過去。

現在有喜信的事已經傳到了后宮眾人耳中。皇上也一定知道了。

是清白之，皇上比誰都清楚。肚中的孩子，是皇上的骨，是大魏皇子。母以子貴，等孩子出世了，也就能在后宮立足了。

還有翻的機會。

蘇貴人越想越高興，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畔的宮人十分知趣，盡說些好聽的哄蘇貴人。不過，一直等到晚上，不見壽寧宮和椒房殿的賞賜，也沒等來永嘉帝的賞賜。宮人們都覺得不妙。

當日王婕妤有孕的時候，賞賜是一撥接著一撥。現在到了蘇貴人這兒，連點靜都沒有。怎麼想都不太對勁啊！

蘇貴人進宮時日還短，不知道宮中這些慣例。宮人們心知不妙，卻也不敢多說。

蘇貴人眼地盼到了天黑，終于盼來了永嘉帝。

當劉公公來傳口諭的時候，宮人們齊齊松了口氣。蘇貴人更是滿心歡喜，忙沐浴更梳妝。

本就生得麗婉，瘦了一圈形容憔悴，更添楚楚人的風韻，令人之心生憐惜。

永嘉帝邁步進來，蘇貴人瞬間紅了眼眶，跪了下來：“臣妾見過皇上。”

永嘉帝看著如弱柳扶風一般的人，龍目中閃過復雜的緒，很快沒眼底，溫聲道：“起吧！”

蘇貴人不肯起來，哽咽著說道：“這麼些日子沒見皇上，臣妾每日心中惶恐難安。現在皇上終于來見臣妾了，臣妾有滿肚子的話要和皇上說。”

“臣妾不知宮外怎麼會傳出那等辱臣妾的流言。可臣妾的清白，皇上是清楚的。懇請皇上憐惜臣妾，不要因此厭惡臣妾……”

淚水慢慢自眼角落。

如帶雨梨花，惹人憐惜。

死去的蘇妃，也時常哭泣落淚。蘇貴人哭起來的模樣，比蘇妃更三分。

永嘉帝手扶起了蘇貴人，親手為拭淚痕：“朕沒有怪過你，你別哭了。”

蘇貴人一邊哭一邊依偎進永嘉帝的懷里。抓住永嘉帝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臣妾懷了皇上的骨。皇上……”

話音未落，肚子上的手忽然一。

蘇貴人一驚，倏忽抬頭。

永嘉帝眼中的涼意快得來不及捕捉。很快，那只手緩緩放平，輕輕覆住了的肚子：“朕知道。”

蘇貴人這才松口氣。

然后，就聽永嘉帝溫聲吩咐：“朕令人熬了一盞燕窩給你，你喝了補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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