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洶涌的海浪，也被困在了眼底。

喬皇后面無表地收回目，邁步出了文華殿。

天已經黑了，幾點繁星伴著彎月，散著熹微的寒。

喬皇后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畔的彩蘭忙上前，扶住喬皇后的胳膊：“娘娘！”

神繃的時候也就罷了。一旦松懈下來，倦意便涌了上來。喬皇后在彩蘭面前，也沒什麼遮掩的，將靠了過去。

彩蘭穩穩地扶著喬皇后回了椒房殿，又令人去傳膳。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來，喬皇后沒什麼胃口，草草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

彩蘭也沒多勸，默默陪在一旁。

不管夫妻意如何，永嘉帝都是宮里的天。這片天要是塌了，朝堂混臣心浮不說，后宮更是首當其沖。

“珝哥兒他們人呢？”喬皇后打起神問道。

彩蘭回過神來，恭聲答道：“幾位小殿下已經回了東宮。娘娘若是放心不下，奴婢這就去一趟東宮。”

也好。

喬皇后嘆了一聲：“本宮實在乏了，你就代本宮跑一趟，安他們幾句。叮囑他們好生歇著，明日一早，就到椒房殿來。”

永嘉帝一倒下，的足令自然就解了，倒是隨時能看孫子孫們了。

彩蘭奉令去了東宮。

東宮所有屬都去了江南，只留下一個趙瑞。趙瑞文武平平，沒什麼大才能，勝在當差盡心。自太子妃悄悄離京，趙瑞直接就在東宮的值班房里住下了。日夜守著東宮，不準宵小之輩窺探。

便是彩蘭進東宮，也要被盤問幾句。

彩蘭哭笑不得，也沒放在心上。

待被盤問過后，彩蘭才進了東宮里。李珝李瑄李琀用了晚膳，還沒睡下。聽聞彩蘭來了，李琀第一個沖了出來，一臉期盼地仰著頭：“彩蘭姑姑，是不是皇祖母想我了？”

李琀還小，平日最是粘人。這些日子，既見不到親娘，又見不到祖母，不知怎麼熬過來的。

彩蘭聽得好笑又有些心酸，俯抱起李琀，聲道：“是，皇后娘娘一直惦記著小殿下。”

李瑄李珝也一并走了出來。

“李琀，你那麼重，別累著彩蘭姑姑了。”李瑄說道。

李琀乖乖哦了一聲，從彩蘭懷中了下來。

李瑄拉住李琀的手，沖彩蘭笑了一笑：“彩蘭姑姑，皇祖母這麼晚讓你來，定是不放心我們。你讓祖母放心，我們好好的。”

“是啊，我們能照顧好自己。”李珝接過話茬，直了單薄的小板：“祖母不用總惦記我們。”

李琀確實小，七歲的李瑄李珝又能有多大？偏偏做出個善解人意的大人樣子來。

彩蘭看著欣又心酸，出笑容道：“三位小殿下的話，奴婢一定都代為回稟。還有，明日一早，請小殿下們去椒房殿。”

姐弟三個一同點頭。

待彩蘭走后，李琀打了個呵欠。

李瑄放了聲音：“我帶你去睡覺。”

李琀嗯了一聲，握住李瑄的手，又一手拉著哥哥李珝。

李珝李瑄早就分床睡了。自親娘走后，為了安李琀，兄妹兩個便一起帶著李琀睡。李琀躺在哥哥姐姐的中間，蜷著胖胖的小子，很快睡著了。

李珝和李瑄都有些心事，一時難以眠。

“你說，皇祖父這回病這樣，還會不會好了？”李瑄忽地悄聲問了一句。

李珝一驚，立刻低聲音道：“這等話可不能說。皇祖父有真龍護，一定能好起來。”

李瑄扁扁，小聲道：“這句話，我也只和你說。”

兄妹兩個還不懂什麼是卒中。不過，從眾人的反應中，已經了那份難以言說的沉重。李珝嘆了口氣：“娘要是早些回來就好了。只皇祖母一個人，只怕彈不住局面。”

朝中文臣武將，后宮嬪妃，還有一眾心思各異的皇子公主。只憑喬皇后一個人，確實太單薄了些。

要是娘在就好了！

李瑄秀氣的眉頭一皺，很快下了決定：“從明日起，你繼續讀書，我帶著弟弟，每日去椒房殿陪著皇祖母。”

李珝有些無語：“你陪著有什麼用？”

李瑄聽到這等話不樂意了，瞪了哥哥一眼，揚了揚小拳頭：“你別小瞧了我。”

李珝了角，也不和李瑄斗口了，很快閉上眼。

……

這一夜，不知多人難以眠。

唯有李琀睡得最香最。

隔日一早，李琀高高興興地去了椒房殿。

一夜沒睡好的喬皇后，神原有些不振，見了孫子孫，陡然有了力氣，笑著抱過李琀，又將李珝李瑄拉了過來噓寒問暖。

李珝十分：“皇祖父已經病了，慢慢養著，總會好起來。皇祖母別太憂心牽掛，一定要保重好。”

喬皇后聽得心里熱乎乎的，笑著應道：“好，祖母聽你的。”

李瑄一臉堅定地說道：“皇祖母，我不去上書房了，天天陪著你。”

喬皇后眼眶一熱，差點淚灑當場。

就在此刻，一個宮人匆匆來稟報：“啟稟皇后娘娘，文華殿送了口信來，請娘娘立刻前去。”

喬皇后略一點頭，站起來。

李珝李瑄李琀也都堅持跟著。

喬皇后舍不得拂逆孩子們的好意，索帶著他們一起去了文華殿。到那兒一看，嚯，大皇子四皇子孟妃秦妃都已來了。齊齊圍在龍榻邊。

守了永嘉帝一夜的趙太后，不知抹了多眼淚，眼睛既紅又腫，額頭眼角多了幾皺紋。看著十分蒼老。

永嘉帝比昨夜強了一點，能勉強一手指了。

周院使沙啞著聲音稟報：“皇后娘娘，皇上患的是卒中。這等病癥，最忌緒大起大落，要平心靜氣慢慢將養。每日施針，配以湯藥和藥浴，養個一年半載，或有好轉。”

果然是卒中。

喬皇后心里平靜無波，面上出哀慟難過：“本宮知道了。以后，就有勞周院使，心為皇上調養龍。”

周院使拱手道：“臣一定盡心竭力。”

話沒說完，趙太后忽地又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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