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頭 ()”
永嘉帝的寢室里,再次傳來趙太后哀戚的慟哭聲。
喬皇后沒了之前的鎮定自若,面蒼白地立在龍榻邊。看著面白如紙的永嘉帝,心中滿是驚疑。
李昌怎麼忽然就中毒亡了?
是誰暗中下的毒手?
別說別人,就連都覺得,此事應該和自己不了干系。
可再惱再恨,也沒下這個毒手。那麼,到底是誰出的手?這一盆臟水,眼見著潑到了的上。
簡直滿心冤屈百口莫辯。
孟妃秦妃一邊抹眼淚,一邊不時用復雜微妙的目看過來。擺明了是在疑心。
那永嘉帝呢?
等他醒來之后,會怎麼想?
時間一點點地過,喬皇后全越來越涼,掌心里都是冷汗。
劉公公悄布進來,低聲道:“皇后娘娘,姚大人進宮請罪,奴才已將姚大人領到偏殿里。姚大人堅持要跪著,奴才勸也勸不。”
喬皇后心如麻,哪里還顧得上什麼姚尚書:“他想跪就跪著吧!等皇上醒來再做決斷。”
只憑著姚尚書去過宗人府李昌就毒發亡這一樁,姚尚書跪著請罪就不冤。
過了片刻,劉公公又來稟報:“大殿下和四殿下都來了。”
喬皇后反地張口道:“皇上昏迷不醒,不宜被驚擾。讓他們先在外面候著……”話沒說完,孟妃已目含怒地瞪了過來:“皇上此時這般模樣,為何不讓皇子們陪在一旁?”
秦妃用力抹了一下眼睛,哽咽道:“就是。萬一有個好歹,也能囑咐兒子們幾句……”
秦妃話沒說完,就被趙太后怒罵了回去:“呸!再敢嚼舌頭,我撕爛你的。皇上不過是緒激氣上涌,一時昏了過去。很快就會醒了。能有什麼好歹!”
秦妃急之下失言,被趙太后一通怒罵,既慚又后悔,忙跪下請罪,哭著說道:“臣妾心憂皇上,說話失了分寸。請太后娘娘責罰!”
趙太后滿心都是兒子,本沒心搭理秦妃,很快又轉回頭去。眼看著永嘉帝面無人毫無反應,趙太后仿佛被剜了心肝,再次嚎啕痛哭起來。
周院使和幾位太醫額上都冒出了細的汗珠。不過,他們誰也不敢說讓太后閉之類的話。
萬一永嘉帝真有個好歹,他們也別想活著走出文華殿了。
這一邊,孟妃堅持要讓大皇子四皇子進來。
喬皇后一改平日的溫和近人,語氣十分堅定:“皇上正是要關頭,要讓太醫們一心救人。別說大皇子四皇子,就是本宮和你們兩個,也該退出去守著。”
至于趙太后,誰也勸不。喬皇后索連勸也不勸了,只吩咐孟妃和秦妃和自己一同出寢室。
秦妃無奈之下,只得領命起。
孟妃被氣得心浮氣躁,口而出道:“皇上昏迷不醒,皇后娘娘倒在這時候逞起威風來了!”
“隨你怎麼想。”喬皇后冷冷道:“現在,本宮令你退出去。”
孟妃一咬銀牙,和秦妃一起隨著喬皇后退出了寢室,去了廳里。
大皇子四皇子俱都面難看地等在廳里。
喬皇后等人一面,大皇子四皇子迫不及待地迎了過來。
“母妃!”大皇子急之下,步伐比平日快得多,一把攥住孟妃的手:“五弟怎麼會忽然毒發死了?父皇現在咋麼樣了?”
孟妃心如麻,咬牙低語道:“此事發生的突然,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周院使他們正在為你父皇施針急救,只盼著你父皇能早點醒來。”
四皇子臉上也沒了半點嬉笑,快步走到秦妃邊,低聲喊了一聲母妃。
秦妃一見四皇子,仿佛見了主心骨,將頭靠在兒子的肩膀,哀哀哭了起來。
喬皇后默默看了兩對母子一眼,心里無比切地思念起遠在江南的李景。遇到這等驚天變故,還得有兒子陪在邊。
一個人,心中惶惶難安,難極了。
……
在這等煎熬的心中,時間也過得格外緩慢。
“皇祖母!”
幾個高矮不等的影出現在門口,領先的男,不過七八歲的模樣,卻氣度沉穩,早懂事。遠勝過同齡的男。
正是李珝。
李瑭李琛也來了。還有李瑄李珍和小公主,李瑄的手中還拉著年的李琀。
他們幾個原本都在上書房里,驚聞五皇子毒發亡的噩耗,哪里還讀得下去書。略一合計,就在李珝的帶領下一同來了文華殿。
“皇祖母,”李珝快步走到喬皇后邊,黑眸中滿是憂心關切:“皇祖父現在如何了?”
喬皇后用力呼出一口氣,出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們幾個都別擔心。你們的皇祖父很快就會醒了。”
患了卒中的人,最忌諱緒大起大落。
這才靜養了沒多久,永嘉帝又因李昌的死訊氣翻涌昏迷不醒。這哪里是什麼好征兆?
大皇子四皇子滿心沉重。不過,此時誰也不會去揭穿喬皇后。默默聆聽著喬皇后溫言細語地安一眾皇孫皇孫。
等慧安公主靜安公主聞訊趕進宮來,這座廳里幾乎被滿了。
很快,喬閣老等人也進宮面圣。
永嘉帝還沒醒,誰也不能見。一眾文臣只得去了偏殿里等候。
倒霉的姚尚書還在那兒跪著。
喬閣老眉頭鎖了川字,心十分沉重。
李昌忽然中毒亡,東平郡王姚尚書不了干系。嫌疑最大的,卻是喬皇后和太子。
永嘉帝醒來后,不知又會是怎生的滔天巨浪!
兩個時辰后,永嘉帝終于醒了。
趙太后已經哭啞了嗓子。見到永嘉帝睜眼,趙太后欣喜若狂,沙啞著聲音喊道:“阿垣,你可算是醒了!”
永嘉帝的眼睛通紅。
仿佛被染過,閃著憤怒痛苦。
之前只能斷斷續續說話,這回約莫是被李昌的死訊刺激到了,說話竟流暢多了:“母后,朕沒事。”
還是不能彈,但是永嘉帝頭腦格外清醒。語速緩慢又清晰:“劉公公,傳朕口諭,宣皇后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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