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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大軍啟程。
永嘉帝還沒下葬,滿城縞素。出征的將士們,人人在左臂上綁了一條白布。策馬前行時,白布迎風飄飛,有著異樣的悲壯。
李景在宮中守靈,沒能親自為大軍送行。
滎王一馬當先。四皇子因傷勢還沒痊愈,坐在馬車里。拉車的駿馬四蹄飛奔,速度半點不慢。馬車來回顛簸,四皇子七暈八素,是一聲不肯忍了下來。
五萬大軍出了京城,一路疾行趕路。一天下來,跑了一百多里將近兩百里地。天黑時,士兵們才得以下馬扎營安頓。
也沒什麼熱食可吃,每人兩個干餅子,就著涼水。
四皇子生平從未吃過這樣的苦,吃了一個干餅子,喝了小半壺涼水,再也吃不下了。將剩下的干餅子塞給了邊的親兵。
“四殿下,”一個高大的黑影出現在眼前:“趕路辛苦,殿下能否撐得住?”
是滎王陸臨。
四皇子忙起相迎:“我能撐得住,有勞陸大將軍惦記。”
陸臨的目掃過四皇子憔悴的臉和泛紅的眼,心里暗贊一聲。
幾個皇子,死的死亡的亡,還有一個被關在軍營里的李昊,遲早沒有好下場。倒是這個四皇子,頭腦清醒,在關鍵時候做的都是最正確的選擇。
陸臨溫聲道:“如果殿下撐不住,明日殿下的馬車就稍慢一些。我領兵先走,殿下稍遲幾日跟上也無妨。”
四皇子當然不肯,立刻道:“不用這般照顧我,我能跟得上。”
四皇子有自己的尊嚴和面要顧全,陸臨也就不再多說了。
待陸臨走后, 四皇子在簡易的軍帳里躺了下來。過帳頂的隙,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還有一半彎的明月。
四皇子默默看了一會兒, 很快閉目睡去。
這一邊, 鄭重厚睡在岳父的軍帳里,低聲問道:“岳父, 這位四皇子殿下看著白凈秀氣,倒是有骨氣。一路顛簸,臉都沒了, 也沒過一聲苦。”
陸臨嗯了一聲。
鄭重又嘀咕道:“有四殿下在,趙家軍的人也該老實安分了。”
四皇子生母秦妃是在趙家長大的,四皇子又娶了濮侯的兒。可以說,四皇子和趙家的關系十分切。有四皇子在,便能震得住趙家軍。
陸臨又嗯了一聲。
鄭重還待再說話, 就聽岳父道:“明日五更就要起趕路, 早些睡。”
鄭重訕訕應一聲, 閉上眼, 沒到片刻, 就響起了鼾聲。
陸臨:“……”
陸臨好氣又好笑。這個大婿鄭重, 打仗的時候沖鋒在前, 十分悍勇。私下里倒是活潑, 皮子很是麻溜,也沒多心機城府。
鄭重睡得著, 陸臨卻滿腹心思, 久久難以眠。
他滿心惦記著東宮里臥榻養傷的兒陸明玉。
李景對陸明玉的意, 不是裝出來的。可一旦坐上那張龍椅,日后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誰也說不好。
永嘉帝就是前車之鑒。
坐上龍椅,手握皇權,一言定人生, 一怒令人萬劫不復。這樣的權勢在手中,想維持初心談何容易?
他領兵去燕楚之地, 短則半年, 若是戰事不順, 耗個一年兩年也不稀奇。他不在京城,小玉別什麼委屈才好。
陸臨忍不住嘆了口氣,翻了個。
睡了三個時辰左右,天還沒亮, 營帳里便響起了軍哨聲。
滎軍的士兵訓練有素, 不過一炷香功夫,便各自起收拾好軍帳。趙家軍的作就慢了不。
鄭重不得低聲發幾句牢:“濮侯整日待在軍營里,也不好好練一練兵。瞧瞧趙家軍這些人,換在我們滎軍的軍營里,早就軍上了。”
陸臨瞥鄭重一眼:“說幾句,別傳進趙參將耳中,鬧得兩軍不和。”
他提議向趙家軍借兵,一來是壯己方聲勢,二來是為了削弱趙家軍的兵力。現在趙家軍作稍慢,也只得暫且忍一忍,免得一開始就鬧出矛盾。
鄭重立刻閉上。
四皇子沒這般客氣,沉著臉將趙參將了過來:“燕楚叛,我們是去平,要以最快的速度趕路。趙家軍這般磨磨蹭蹭地,只會拖滎軍的后。”
“你們不害臊,我都替你們臉紅。”
“既然作慢趕不及,明日就比滎軍早起一炷香時辰。誰敢拖延耽誤,我饒不了他!”
趙參將被罵得滿面愧,連連低頭認錯。
趙參將是四皇子妃趙瑜的堂叔,論輩分論親緣是四皇子的長輩。不過,此時四皇子擺出督軍的威嚴來,趙參將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四皇子繃著一張俊秀的臉,沒半點笑意:“再有下一次,我先唯你是問!”
趙參將慚地應道:“末將這就傳令下去,明日讓他們早起。”
再到隔日,趙家軍果然快多了。比滎軍早了一炷香起,收拾軍帳和行禮的作也很快。和滎軍幾乎同時。
陸臨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點頭。對四皇子的好又多了幾分。
……
大軍啟程趕路,不必細述。
宮中,永嘉帝的喪事也快結束了。
終于熬過了四十九日停靈。接下來,便是將永嘉帝的棺木送進皇陵里安葬。李景這個太子,要親自扶棺去皇陵。一來一回,又得四五日。
六皇子還是個到爬的孩子,每日抱到靈堂個臉就抱回去。送葬這等事,就不必他湊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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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隨軍出征,有資格和太子一并扶棺送葬的人,唯有三皇子李昊。
不過,太子李景至始至終沒提起李昊。
眾臣也很識趣,齊齊保持沉默。
濮侯忍不住提了一:“送皇上去皇陵,只太子殿下一個人,是不是太過冷清了?不如讓三殿下也一并扶棺吧!”
李景看了濮侯一眼,淡淡道:“不必,我一個人扶棺足矣。”
李昊一直被關在軍營里,連永嘉帝停靈都沒讓李昊進宮。這等時候,李景怎麼會容李昊面?
濮侯了個釘子,立刻閉了,心里暗暗給自己扇了一記。
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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