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胡言撐傘來接韓鏡。
白秀才將韓鏡送到家門口,遇到等候在門外的胡言。
“見過白先生。”胡言將手中的傘遞給韓鏡,給白秀才見禮。
白秀才含笑點頭,“回去時慢點,不要打了裳。”
胡言上前兩步,“先生,夫人讓我給您帶句話。”
“你說。”白秀才道。
“夫人這幾日觀察后江,水位似乎上漲了約兩寸,恐大盛境多地會有洪災,特讓在下給您說聲,可以暫且多買些糧食囤積,夠半年左右即可。”
白秀才表一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可會波及到縣里?”他低聲音問道。
胡言搖頭:“夫人說波及的可能不大,但是華縣臨江而建,來往商船不斷。洪災過后恐有疫癥,屆時能出門就不出門。”
這些白秀才也懂,疫癥在大盛朝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二十年前,松洲府下轄的縣就發生過疫癥,因來勢洶洶,朝廷醫者無能為力,每日里都能看到百姓死去。
未免疫癥蔓延,朝廷下令封堵縣城,死者就地焚燒。
那一次,全縣近十萬人口,疫過后不足兩萬,其慘狀令人扼腕。
“我知道了,替我謝過秦夫人。”
“如此,在下便告辭了。”
胡言護著韓鏡離去。
白秀才這邊回到家中,代老管家去采購糧食。
一次不要買太多,免得引起縣里恐慌。
他倒是想告知縣太爺,當然也只是想想。
萬一說了,縣衙必然會管控縣里的糧店,說不得還得提升糧價大賺一筆。
不說,到時候真的出事,百姓還能趁著剛開始的張買到一些。
況且華縣不一定會被波及,不必過分張。
如此到了六月中旬,天氣熱的好似一個大蒸籠。
京都那邊據說發了流民圍城,好在沒有波及到安慶府等周邊的三五座府城。
據說似乎有小范圍的疫癥出現,朝廷迅速采取了政策。
秦鹿推開窗戶,看著頭頂的月亮,空氣悶熱的沒有一風。
臨睡前剛沐浴過,現在又是一汗,粘膩的令人瘋狂。
手中扇子搖,想著明兒弄些竹子來,做張涼席。
“篤篤篤——”
幾聲悶響。
秦鹿上前打開門,看到兒子站在外邊。
“我見娘房中還亮著燈,這麼晚了,娘還不休息?”
韓鏡披著外套,趿拉著鞋問道。
探口氣,眉頭鎖,看上去心煩氣躁的樣子。
“這該死的天氣,太熱了。”
嘀咕著咒罵兩句,秦鹿抓起一件薄衫,帶著兒子來到院中。
“帶你去房頂乘涼。”秦鹿抓著兒子的肩膀,腳尖輕點,尤似一道青煙,下一刻便落到房頂上。
韓鏡:“……”真的,就離了個大譜。
這是人能做到的?
上輩子,他手底下的死士,想要上房頂,都得需要借助外力,比如勾爪,或者是借著同伴的力量。
好家伙,他娘這是會飛啊。
屋頂空曠,倒是能到微風,只是躺下后背硌得慌。
無奈,秦鹿回屋取了褥子鋪著,母子倆躺在屋頂,看著頭頂漫天繁星,倒也愜意。
因江面常年商船云集,且江水流的速度不慢,蚊子倒是不多。
“明兒買點薄紗做個帳子放到屋頂隔絕蚊子。”秦鹿枕在屋脊上,翹著道。
韓鏡好不容易從母親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娘,我想學這個。”
“輕功?”秦鹿道:“這個不太好學,得看你的天賦。”
“天賦好的話,五年可小有就。天賦差的,起碼也要三四十年。沒有天賦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他雙手疊放在小腹,躺的板板正正的。
“兒子有天賦嗎?”
“你是我兒子,笨不到哪里去。”秦鹿道:“你現在還小,等六歲開始教你武功。”
“不能早點嗎?”他有些迫不及待。
“你現在還沒養好,過早學習不利于你的骨骼發育,恐會長不高。六歲開始對你來說正合適,卻也不能接高強度的訓練。”揮揮耳邊的蚊子,“六歲你已經養好了,骨骼有彈,而且經脈完全長,各關節的韌也是最佳狀態。”
韓鏡聽到母親的話,知道這并非敷衍,而是為他好。
“好,我聽娘的。”
秦鹿笑了笑,給他打著扇子,“睡吧,明兒還得去書院。”
晨曦乍現。
韓鏡被線刺的有些不適,略帶煩躁的呢喃一句。
秦鹿見狀,起走到旁邊盤膝坐下,給兒子擋住刺目的線,后的小家伙呼吸再次平穩下來。
近乎一夜沒睡,都在給兒子扇風擋蚊子。
難得花了半個時辰打坐,睜開眼,韓鏡已經醒了。
收起褥子,帶著兒子從屋頂下來,恰巧胡言從房中出來。
看到這一幕,胡言瞬間傻在原地。
他看看秦鹿母子,再看看房頂。
這高度接近一丈半,居然輕飄飄的從屋頂落下來,神仙嗎?
“夫人,您這是……”
秦鹿道:“屋里太熱。”
他問的是這個嗎?
胡言險些崩潰了。
他是想問,兩人是怎麼上去的,又是怎麼下來的。
好吧,他看到秦夫人帶著韓鏡飄下來的,為什麼能飄?
洗漱一番,去廚房準備早飯。
今兒的早飯是面片湯,這也是秦鹿比較喜歡的食。
面片是刀削的,不像刀削面那般長,也不似普通面片湯那麼薄,這個刀削的面片,咬一口勁道彈牙,口極佳。
小菜是咸鴨蛋和涼拌水蘿卜。
昨晚睡得好,韓鏡早飯喝了兩碗湯,隨后神抖擻的去書院了。
胡言沒從起初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一早上都表現的神恍惚。
他覺得秦夫人可能是怪。
若說是輕功,胡言不信,他又不是沒見過會武功的,沒有這麼夸張。
飛檐越脊或許能做到,那也是之又的世外高人。
所以說,秦夫人是什麼人?
“那是輕功,別瞎捉了。”秦鹿瞧著這孩子似乎鉆了牛角尖,也是哭笑不得。
“夫人,我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輕功。”胡言道。
秦鹿指著碗筷,招呼這小子加快作。
“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沒見過只能說明你見識,而不是我的問題。”
胡言沉默。
道理他都懂,卻難以接。
在看來,秦夫人的那一手,已經超出了“人”這個范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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