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星仔細檢查了侍的尸:“脖子上有深淺不同的兩道淤傷,應是被勒死的,勒死之后,兇手才把的尸吊在姑娘房里……”
分析著,卻沒見裴道珠有所反應。
去。
裴道珠點燃幾盞燈火,坐到書案前,認真地鋪紙研墨。
枕星愕然:“姑娘,這房里還有一尸呢,您也忒淡定了……您在寫什麼?”
“給我二姐姐寫信。”裴道珠提起狼毫筆,蘸了蘸墨,“想問些事兒。”
大姐姐遠嫁他鄉,山水遙遠車馬緩慢,已經數年未曾回建康。
賊道士口中的“裴家姑娘”,恐怕是二姐姐裴道湘。
二姐姐是父親在家中唯一不敢招惹的人。
看起來冷冷,十二歲的年紀就已然不花花草草,雖是兒家卻我行我素一心向道,尚未及笄就跟著云游道人離開烏巷,去深山里的道觀修行,家人攔都攔不住。
裴道珠在紙上寫滿疑問,又仔細封好信封:“地址還是多年以前的,那座道觀如今也不知道還在不在……若是不在,天下那麼大,該去哪兒找?”
窗外雨打芭蕉。
枕星惆悵地捧著小臉:“姑娘,您快瞧瞧那尸吧,咱們現在可要如何是好?總不能一直把藏在屋里,任由發霉發臭吧?”
裴道珠轉。
盯著侍的尸,煩惱地了額角。
阿娘嫁進將軍府,本以為能從此過上富貴悠閑的日子,沒想到,如今還得和尸打道,也算是建康城士族郎里面頭一人了。
吩咐道:“先藏在臥榻底下,明兒請寶屏齋的人從后門悄悄進來,送去外面葬了。”
枕星:“……”
目送裴道珠去梳洗更,又向地板上的尸,忍不住角搐。
藏在臥榻底下……
家姑娘夜里能睡得安穩嗎?
次日。
韋朝終究只是一個深閨子,的死并沒有在全城掀起軒然大浪,只了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然而不安的霾,卻悄然籠罩了所有世家。
顧嫻擔憂裴道珠,用午膳時忍不住連連叮囑:“最近幾天還是出門為好,將軍府里養著許多侍衛,能護阿難周全的。”
裴道珠眉眼彎彎地點頭:“謝謝阿娘,我會當心的。”
康姨娘侍奉顧嫻用膳,慨道:“我聽說韋家了套,韋夫人中年喪痛苦不堪,昨夜在府上尋死覓活,今兒天還沒亮,又突然跑到秦淮河邊,說是要找兒,竟像是魔怔了。”
裴道珠安靜地吃著燕窩羹。
不知怎的,明明是自己的姑母,卻沒怎麼到心疼。
正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太過薄,顧嫻轉過頭來:“韋朝下葬那日,我陪你去韋府吊唁。到底是你的表姐,該去送最后一程的。”
裴道珠溫順地點點頭:“是,阿娘。”
顧嫻欣地了的腦袋:“阿難樣樣都好,心地善良,循規蹈矩,乖巧聽話。天底下,誰會不喜歡我們小阿難呢?”
裴道珠地靠在顧嫻肩頭,語氣撒而親昵:“阿娘……”
枕星默默低下頭,簡直沒眼看。
從前也是這般認為的,可是后來姑娘的一系列行為,全然顛覆了的認知。
心地善良,循規蹈矩,乖巧聽話?
不存在的!
家姑娘,那可是能把別人尸藏在臥榻底下過夜的人!
是夜。
裴道珠等家里人都睡下了,才帶著枕星,悄悄從將軍府后門離開。
后門的婆子一早就被買通,提前給留了門兒。
寶屏齋的掌柜也派了馬車等在巷弄里接應,瞧見主仆倆出來,便載著們直奔秦淮河胭脂碼頭。
胭脂碼頭是秦淮河一帶,脂味兒最濃的地方,沿河停泊著無數描金漆紅的畫舫,有達顯貴在自家船上尋歡作樂,也有作為風月場所的樓船。
馬車徐徐停下。
裴道珠扶著枕星的手下了馬車。
雖然已近三更天,百上千艘畫舫卻依舊燈火通明,各種樂彈奏著靡靡之音,伴隨著歌姬們的唱曲兒,漂浮在流溢彩的河面上。
河風送來的并非是蘆葦的清香亦或者河腥味兒,而是濃濃的脂香。
裴道珠深深呼吸了一口,輕聲道:“我要的畫舫呢?”
寶屏齋掌柜恭敬地指向不遠:“那艘便是姑娘要的畫舫,是以寶屏齋的名義買下的小貨船,之后又連夜心改造了畫舫。等明兒天亮,再改回貨船,絕不會有人懷疑到姑娘頭上。”
裴道珠去。
小畫舫停在水畔。
船紅漆致,點著數盞昂貴的明珠燈,四面垂落細的紫竹簾,簾幕底下依稀可見出來的天青袍裾,應是蕭榮已經到了。
裴道珠了藏在懷袖里的匕首。
匕首泛著涼意,一如的心。
輕聲:“帶我上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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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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