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不止其他人愣住,就連顧嫻和裴道珠也愣住了。
元承饒有興味:“不知定的是哪家的郎君?”
“乃是我帳下的部將,無名之輩而已,說出來殿下也不認識。我夫人十分疼阿難,舍不得嫁出去,那部將自就是孤兒,所以此番定親,乃是招贅府,恰巧圓了夫人的心愿。”
沈霽侃侃而談,說的跟真的似的。
元承把玩著一把暗紫泥金蟠龍紋折扇。
他仍然保持笑容:“君子不奪人之好,若是如此,孤該人之。”
到底是皇族,還是要些臉面的。
當眾奪取別人未婚妻這種事,為著國家面,他也做不出來。
裴道珠悄悄松了口氣,只是心底,并沒有徹底放下警惕。
元承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明面上放棄,背地里興許會使小手段。
必須更加小心才……
這一出小曲過后,青鸞殿依舊歌舞升平。
裴道珠吃著酒席,仍舊渾不自在。
元承冷而挑逗的目始終聚在上,宛如毒蛇似的,恨不能吸干的骨髓和鮮。
垂下眼簾,故作鎮靜地吃酒。
在他那里到過太多傷害,哪怕如今隔世,也依舊不敢與他直視。
宴席臨近結束的時候,北國公主元栩栩突然湊了過來。
乖巧地端著酒盞,著一口并不練的中原話:“裴家姐姐,你生得真好看,我好喜歡你。你們的皇帝陛下決定,后日帶我們兄妹去城郊狩獵,讓我們明天好好休息。只是我閑不住,想去逛逛建康城,可我人生地不,裴家姐姐能不能陪我一起?”
生了一張小圓臉,笑起來時出兩顆小虎牙,看起來很是人畜無害。
裴道珠卻繃了。
元家的這對兄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元栩栩仗著份尊貴,在北國都城橫行霸道,大肆搶掠容貌好看的郎君,納府中養做面首,弄得民怨載道。
而且手段殘酷,不知道有多宮被死在的手下。
兄妹兩人都極其喜人。
前世宮中,也曾被元栩栩當做獵,想把從元承手里借過去“玩耍”幾天,名為玩耍,大約實則為折磨,曾親眼目睹過,元栩栩把東宮里一位滴滴的胡姬要過去,制了人燈。
用“小惡鬼”來形容元栩栩,再形象不過。
對上元栩栩天真單純的笑容,毫不猶豫地拒絕:“我明日還有要事在,恐怕不能陪伴公主——”
“裴家姐姐!”元栩栩自來地倚靠過來,親昵地抱住裴道珠的手臂,“我這輩子,興許就來建康一趟,即便如此,你也不肯帶我玩兒嗎?裴家姐姐,你是不是討厭我,討厭我皇兄?”
說著說著,像是委屈上了,雙眼蒙上一層淚,看起來可憐極了。
裴道珠的繃得很。
不必多想,就知道是元承讓元栩栩過來找的。
什麼游玩建康,不過是接近的借口。
正要再次拒絕,老皇帝突然笑呵呵道:“裴家的丫頭,你就陪他們兄妹逛逛建康吧,也算替朕盡地主之誼。”
裴道珠沉默片刻,只得恭聲稱是。
隨著月上中天,宮宴終于散場。
馬車里,裴道珠道:“給沈叔叔和阿娘添麻煩了。”
沈霽騎馬走在馬車旁邊,淡淡道:“你阿娘嫁給我,你便是我的孩子。父親保護孩子,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麼能麻煩?”
裴道珠輕聲:“都是容貌惹的禍,若是沒有這張臉——”
“胡說!”顧嫻輕輕了下裴道珠的臉蛋,“子的容貌是上天恩賜的禮,即便惹來禍事,那也是別人的過錯。貌無罪,有罪的,是那些念過深的人。”
“阿娘……”
裴道珠聲喚著,忍不住撒般靠在顧嫻懷里。
明月當空,長街幽靜,兩排昏黃燈盞一路通往沈府。
車轱轆聲和馬蹄聲莫名悅耳,沈霽騎馬的背影在青石板轉上被拉長,愈發高大拔。
這是歸家的路……
裴道珠嗅著阿娘上特有的馨香,心里很是踏實。
……
次日清晨。
裴道珠正梳妝打扮,枕星匆匆進來傳話,說是元承兄妹已經到了,馬車就停在府外。
裴道珠沒說話,從容地戴上明珠耳鐺。
枕星跪坐到妝鏡臺邊,興地為佩戴上一枚純金纏珠流蘇發:“不止他們兄妹,九爺竟然也來了,說是要與姑娘同行!”
裴道珠怔了怔:“他也來了?”
“可不是?奴婢瞧著,九爺分明是擔心姑娘,怕姑娘在那對兄妹手上委屈,所以才推掉其他事趕過來的。”
裴道珠撇了撇:“誰稀罕他來……”
這麼說著,眉梢眼角卻多了一霽。
裴道珠行至府外,果然瞧見一輛寬大奢侈的馬車停在巷子里。
馬車窗簾卷起,元栩栩坐在車,瞅見出來,跟看見老鼠的貓兒似的,眼睛都亮了。
元承和蕭衡各自騎在馬上,表面看起來一團和氣,似乎不是戰場上你死我活的仇敵,而是難得一覓的知己,正在談論什麼山河無恙的事。
兩人皆是好容貌,一個穿緋羅袍,一個穿勝雪白,五廓同樣深邃漂亮,乍一看去倒像是兄弟。
裴道珠心里琢磨著,款款福了一禮。
元承意味深長地瞥一眼,打馬往前走去:“既然來了,那就出發吧。聽說棲玄寺很是靈驗,孤想前去瞧瞧。”
馬車有些高。
裴道珠踩上腳凳,忽然手臂被人扶了一把。
去。
蕭衡似笑非笑地看著。
裴道珠掙開他的手,低聲音嘲諷:“郡公今日倒是得空,不知為誰而來?上說著不喜歡,卻還是怕我出事,因此兒地跟了來,是不是?”
蕭衡挑眉,頗有幾分驕傲:“只是擔心某個笨蛋認不得路,把人給帶岔了,失了兩國禮數,所以才跟來。裴阿難,誰喜歡你了?”
裴道珠不忿:“你才是笨蛋……”
兩人小吵了幾句,裴道珠憋著一肚子火上了車。
元栩栩一手撐著腮,圓眼睛顯得十分無辜:“裴家姐姐和郡公很嗎?”
裴道珠落座:“不。”
元栩栩笑彎了眼睛,殷勤地奉上酪漿:“我在北國時,就聽說過蕭郡公的赫赫威名。原以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郎君,沒想到竟然會和子爭執,可見十分小家子氣。裴家姐姐好可憐,如果我是男人,定然對裴家姐姐憐有加,絕不惹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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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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