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難。”
顧嫻從外面進來了。
向自家兒,青的長發梳堆云高髻,簪兩支珍珠排簪,白霜領寬袖上襦清雅矜貴,搭配鶯歌黃輕紗崳羅,更襯得孩兒勝雪,面容致艷。
這般裝束也十分端莊風雅,很適宜見長輩。
笑著夸贊:“誰家的郎生得這般貌,我都心生嫉妒。”
“阿娘……”裴道珠起,拉住顧嫻的手,“你今兒不是要帶康姨和妹妹們去寺里拜佛嘛,怎麼有空過來看我?”
“你去蕭家,我哪能放心?臨行前,得過來看看你才好。”顧嫻拍拍的小手,“給蕭老夫人和其他長輩的見面禮,我都替你備好了,就放在廳堂,你讓枕星們拿著,可萬萬不能忘記。”
裴道珠乖覺地點點頭。
顧嫻笑意更深,輕輕了把的臉蛋。
的小阿難乖巧善良,誰見了不喜歡?
蕭老夫人們,定然也是十分喜的。
又叮囑了良久,顧嫻才放心離開。
裴道珠松了口氣:“不過就是去吃個蟹,瞧把我阿娘張的。”
枕星笑瞇瞇的:“以前也就罷了,如今姑娘份不一樣,自然須得事事謹慎。”
裴道珠不以為然。
不過是和蕭衡吃個螃蟹而已,至于這般興師眾?
來到蕭府廳堂,目瞪口呆。
除了蕭老夫人和大房二房的眷都在,蕭氏家族其他旁支的眷也都來了,挨挨坐了滿堂,看稀罕似的看著。
裴道珠恨不能收回進門檻的腳。
說好的只是吃個螃蟹,蕭衡居然搞出這麼多長輩。
怪不得阿娘要準備那麼多禮……
低眉斂目,按捺住掐死蕭衡的心,大大方方地請安問好。
蕭老夫人笑得眉目慈和,招手示意過來,讓坐在自己邊:“我一早就知道,阿難和我們家九郎是有些緣分的,果然如此,這就要正正經經嫁到我們家,當我們家的孩子了……”
老人上有淡淡的佛香,十分寧神好聞。
裴道珠聲道:“嫁給九爺,是阿難的福氣。”
寒暄了片刻,老夫人示意江嬤嬤拿出錦盒。
把錦盒塞給裴道珠:“一點見面禮,阿難拿著。”
裴道珠雖不知道錦盒里面是什麼,然而老夫人給的東西定然不是俗,連忙致謝。
廳堂底下突然傳出一聲怪笑。
顧燕婉坐在人堆里,皮笑不笑:“阿難是有些本事在上的,以妾室份和離,卻能以正妻份再次嫁進來……建康城里,哪個郎比得上你?”
裴道珠向。
形容枯槁。
裴道珠知道,自打顧燕婉從北國使臣團的車隊里回來,就陷了流言蜚語之中。
有人罵通敵叛國,也有人罵勾引元承,再加上蕭榮一家又都是極品,可見這幾日過得很不好。
裴道珠微笑,故意在傷口上撒鹽:“表姐嫁給榮哥哥,也是有些福氣在上的。當初表姐和榮哥哥還不是未婚夫妻時就已然投意合,如今了一家人,想必更加如膠似漆,真人羨慕。”
顧燕婉:“……”
籠在寬袖底下的雙手,惡狠狠地攥。
咬牙切齒,恨不能一口咬死裴道珠。
勉強維持笑容,又道:“想當初在金梁園時,阿難和崔柚關系極好,常以姐妹相稱。如今阿難以正妻份嫁進來,可得好好對待崔柚才是。榮哥后院只有我一人,平日里十分冷清,我真羨慕阿難,嫁進來之后還有姐妹作伴,如此一來,定然是不孤單的。”
崔柚……
蕭衡的侍妾。
裴道珠眼底神冷了兩分。
顧燕婉不提的話,幾乎要忘了那個人。
這一提起,倒是記起來了。
離開這麼久,想必蕭玄策和崔柚的比當初要好上許多。
他的后院里,畢竟只有那一個人。
心底蔓延開不痛快,面上卻保持不聲:“多謝表姐關心,我嫁進來以后,也會和你時常走,但愿你不要嫌棄我才好。我雖然占了嬸娘的份,但在我心里,表姐永遠都是表姐,并非什麼侄媳婦。”
顧燕婉干笑兩聲。
這賤人……
忒會占便宜。
誰是侄媳婦?!
廳堂里鋒了片刻,蕭衡那邊打發人來請。
蕭老夫人笑道:“瞧瞧,才不過留阿難說了片刻的話,九郎那邊就坐不住了,生怕咱們吃了阿難似的,到底是心疼自己媳婦。”
眷們便都笑了起來。
蕭老夫人轉向裴道珠:“你和九郎恩,我瞧著也十分高興。婚期會由兩家長輩敲定,至于聘禮,阿難有什麼要求,直接告訴九郎就是,但凡我們蕭家有,定然滿足阿難所有要求。”
裴道珠恭敬地道過謝,才退出廳堂。
沿著游廊,往蕭衡院子方向走。
枕星好奇:“不知老夫人送了您什麼禮?奴婢想開開眼。”
裴道珠也很好奇,便趁著周圍沒人,悄悄掀開錦盒。
緋的絨墊子上,躺著一對晶瑩剔的羊脂白玉鐲。
枕星睜圓了眼睛:“乖乖,這玉質可真好,市面上本見不到這種品相的玉鐲……怕是老夫人箱底的寶貝!姑娘白,戴上這玉鐲,便是錦上添花,更加好看了!”
裴道珠也很喜歡。
合上錦盒,暗道蕭家其他人也就罷了,老夫人待蕭玄策卻是極好的。
只是,并不阻止蕭丞相打罵蕭玄策。
仔細想想,這份“極好”里面,似乎也著幾分古怪……
正琢磨,前方突然傳來呼喚聲:“道珠妹妹!”
裴道珠抬頭去。
蕭榮站在游廊盡頭,滿臉復雜地看著。
裴道珠客氣而疏離:“榮哥哥別來無恙。”
蕭榮上前幾步,姿態頗有些咄咄人:“那夜秦淮河泛舟,你說你慕我,你說你想跟我在一起,可是為什麼你轉頭又跟九叔談起了婚嫁?!難道你說過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不?!”
裴道珠面淡淡。
當然是騙他的。
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是哪蔥哪蒜,難不會看上他這種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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