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道：“我就不湊那個熱鬧了，你繼續盯著崔慎，看他有什麼作。”

起，稍作梳妝打扮，小廚房把心熬制的參湯拿過來。

屋檐下，枕星為撐開紙傘：“您要去哪兒？”

裴道珠提著食盒：“去見阿姑。”

這個時辰，蕭相爺應當從宮中回來了，大約正要和老夫人共進晚膳。

自打嫁進來，就沒給相爺請過安。

總得過去瞧瞧的。

此時，書房。

崔柚臉蒼白地跪在地上，哭得十分厲害，囁嚅著想要解釋，可反反復復總是那麼幾句話，帶著哭腔的音調，聽久了也總是人厭煩。

蕭衡和崔慎對面而坐，手邊的熱茶冒著裊裊茶香，花幾上著一瓶嶙峋白梅，映襯著琉璃窗外的新雪，很是婉約俗。

只是兩位郎君卻比白梅更加姿容清艷。

崔慎打量著崔柚這位庶妹，眼底漆黑如晦，瞧不出緒。

不知過了多久，他重又恢復溫潤如玉的姿態：“既然從屋里搜出了砒霜，我也沒有包庇的道理。這段時間，舍妹給郡公添麻煩了。我自當領回去，好好懲，細細教導。”

蕭衡把玩著碧玉佛珠：“當初原該迎娶令妹崔凌人，只可惜凌人姑娘不幸早逝。如今崔柚又做出這等事，你我兩家的緣分可謂艱難。”

崔慎笑了笑，沒有接話。

蕭衡又道：“崔公子尚未說親，正好我家侄容不俗，氣度出眾，這些年阿兄在外做，相伴左右，也算見多識廣。若是你不嫌棄……”

崔家手掌兵權，在朝堂里權勢鼎盛。

和崔家聯姻，對他北伐有百利而無一害。

只是崔柚這次離開，蕭家和崔家的關系也就斷了。

若能重新聯姻，不失為一樁幸事。

崔慎忽然彎了彎角：“我一心修道，對嫁娶之事不興趣……如果非要說對哪位子興趣的話，我記得郡公夫人容極，那夜皇宮花園，還曾對我傾心相許，如此膽大特別，真人難以忘懷。”

蕭衡屈指，叩了叩花幾。

丹眼已是呈現出幾分殺意，他皮笑不笑：“崔公子可是以為，這番話十分好笑？”

崔慎不以為然。

他往后靠坐，姿態慵懶而邪氣，哪還有在外人面前那副溫潤如玉斂淡薄的姿態。

他抬起眉眼，神犀利幾分：“凌人枉死在前，崔柚被趕回去在后，蕭衡，你不會以為，崔家還會繼續和你蕭家為盟吧？梁子既已結下，除非魚死網破，否則萬萬沒有再解開的道理。”

蕭衡輕嗤。

他示意侍收了茶水：“既然如此，那麼我和崔公子再沒有別的話可說。問柳，送客。”

他需要崔家，但并不畏懼崔家。

若是連區區一個世家都心生害怕，那麼又如何對付強大的北國，收復失去的疆土？

崔慎面無表，領著崔柚離開了書房。

踏進雪地里，崔柚整個人哆嗦得厲害。

沒走出多遠，終是崩潰地跪倒在地：“阿兄，我給家族蒙了……”

被趕回娘家，這是多麼丟人現眼的事！

然而比起前途未卜的將來，更畏懼面前看似人畜無害的兄長。

崔慎背對著，孔雀藍的錦緞斗篷在寒風中獵獵翻飛。

須臾，他慢慢回眸：“顧燕婉給你的砒霜？”

“是！”崔柚回答得干脆，“我沒想對裴道珠手，至，至沒想這麼快手，可是顧燕婉百般慫恿，我一時鬼迷心竅，這才……阿兄，這一切都是顧燕婉和裴道珠的錯，我是被無辜卷進去的！”

崔慎面冷漠：“崔家的人，絕不能平白人欺負，顧燕婉……”

他盯向前方，忽然出一個詭譎莫測的冷笑。

與此同時，裴道珠已經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花廳里燒著地龍，十分暖和。

在侍的帶領下踏進去，恭敬地向二老請了安。

如猜測的那般，二老正在用晚膳。

見過來，蕭老夫人十分高興：“今日落雪，特意免了晚輩們的晨昏定省，還是阿難孝順，冒雪也要過來請安。可曾用過晚膳？若是不曾，快來與我們一道用。”

裴道珠含笑落座，取出尚還滾燙的參湯：“聽侍說，阿姑前些夜里咳嗽的厲害，想必是寒的緣故。阿難手藝不佳，斗膽為阿姑煲了暖胃的參湯，您嘗嘗味道可好。若是喜歡，阿難每日都為您煲上一盅。”

年輕貌，說話時眉眼帶笑，格外討老人家喜歡。

蕭老夫人嘗了幾口，頓時贊不絕口，讓蕭允也嘗嘗。

裴道珠小心翼翼地觀察蕭允。

他生得端正，依稀可見年輕時該是劍眉星目異常俊朗，如今當了二十多年的丞相，周沉淀出沉穩威嚴的氣度，令人無端生出敬畏之心。

只是……

裴道珠又悄悄看了眼蕭老夫人。

若論容貌，蕭衡沒有哪一點長得像丞相夫婦。

看著就不像是親生的，怪不得經常被相爺責罰……

小聲嘀咕，蕭老夫人好奇：“阿難在說什麼？”

裴道珠回過神，聲道：“夫君的容貌在江南堪稱第一，只是阿難瞧著，并不肖似二老，與幾位兄長也不像，心里奇怪來著。不過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容貌不像，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說完，細微地注意到兩位老人的神微微一變。

然而也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也就是擅長察言觀，才能捕捉到那些細小的緒。

若是放在旁人眼里，萬萬看不出端倪。

蕭允冷淡道：“你嫁進來，該好好相夫教子打理后院，拘泥于這些瑣事作甚？給外人聽見，沒得要嚼舌。”

裴道珠連忙低頭：“兒媳知錯……”

從院子出來，ＵU看書www.ｕuｋaｎｓhｕ.com枕星忍不住了口：“乖乖，老相爺也忒兇了，奴婢僅僅是伺候在旁邊，都覺得害怕……本不敢看他呢！”

裴道珠踩著細雪。

寬袖和裾拂拭過花徑兩側的枯枝，抬手捋了捋額角碎發，清凌凌的丹眼流出些許茫然。

穿過花徑，忽然駐足：“你去寶屏齋，掌柜的替我做件事。”

“何事？”

“去查二十二年前，蕭家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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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