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建康城世家之間的走愈發頻繁。

蕭府是大族，各種宴飲雅集每日不絕，因此府里十分忙碌。

然而大房夫人長居佛堂，二房夫人又慣任，指張羅主持是指不上的，一切只得靠老夫人親力親為。

裴道珠有心包攬蕭家的庶務，每日天還未亮就去老夫人房中幫襯，一直到黃昏時分才回自己院子，原以為老夫人瞧見能干，愿意把庶務給打理，可一連數日，對方全然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到底是我娘家不夠強，不了阿姑的眼。”裴道珠坐在西窗邊，卸下珠釵首飾，“我自問待人接客、主持中饋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可偏是瞧不上我……”

老夫人待是極好的，心里明白。

然而生敏，這段時間，總能約約地察覺到，那種好并非是婆媳之間的好，反而摻上了些許疏離客氣，仿佛對蕭家而言，裴道珠并非是寫族譜的新婦，而是一個暫居屋檐下的貴客。

夕溫。

蕭衡倚在窗邊看書，輕嗤：“你就如此喜權勢嗎？哪怕窩在小小的后院，也要搶那點子權力……然而我不過子，頭上還有幾位兄長。兄長膝下，也還有子嗣。等到來年開春，他們一一到了說親的年紀，便要再娶新婦。論打理后院，也該大房二房的新婦來，才算名正言順。”

裴道珠撇了撇。

明白，蕭衡是子，論繼承蕭家，無論如何也不到他的頭上，自然也就不可能為蕭府的主子。

只是……

起，伏在郎君的懷里：“我自爭強好勝慣了，到了你家，也仍想著事事爭第一……裴家家族敗落，我雖有沈阿父撐腰，可是你家族中的其他眷，大約仍舊瞧不起我，明面上對我客氣，私底下卻從不與我往來。”

蕭衡目微凜。

他忙于朝堂政事，并不知道后院里眷們的事。

也不知道，他蕭衡的妻，竟是被別的眷排了！

他眸沉沉：“哪些眷待你不好，你與我說。”

裴道珠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

“你這模樣，好似要提刀殺了們似的。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我也就是在你跟前抱怨兩句。”裴道珠聲，“罷了，拿不到主持中饋的權力也沒什麼，能替你打理好這小小的后院，也還不錯。”

發鋪散。

蕭衡輕著的秀發。

他知道，裴家的小阿難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比別家郎要有本事，要會算計。

嫁給他，這座深宅大院，抬頭看見的只能是后院的一小片天。

像是本該翱于九天的青鳥，在腳踝上套了牢牢的金鎖，鎖進了小小的金鳥籠里。

甚至，還不被別的雀鳥所接。

心里該是委屈的。

蕭衡忽然提議：“我名下養著一支私兵，人數多達兩萬，全靠水路生意換取糧草軍餉、兵甲輜重……你若愿意，不如替我打理買賣生意，豢養軍隊？”

裴道珠眼一亮。

驚喜地抬起頭：“當真？！”

問完，又有些為難。

遲疑地咬了咬櫻：“這樣大的事，給我一個深閨子，你就不怕我害你損失慘重？我雖擅長際，但也只限于世家圈子里，要我出面做生意，我自己心里都沒數……”

“寶屏齋在你手上，不就被打理得很好？聽說，這幾個月盈利不。”蕭衡不以為意，“裴阿難，我是信任你的，我愿意把命脈到你手上。”

裴道珠出笑容。

雖沒做過那麼大的生意，但誰生來就會做生意呢？

愿意去學！

應下，又撒般抱住郎君的腰：“那我可有月錢？不如把每個月的純利潤，分一部分給我以做獎賞，可好？”

蕭衡失笑：“天底下，再沒有哪個姑娘像你這般財迷。你若嫁的是落魄子弟，可該如何是好？”

裴道珠眉眼彎彎，面頰在他的膛前。

悄悄抬起眼睫，便見這夫君白勝雪，姿容清絕，是生平所見最俊的郎君。

出手，了他的鬢發。

記得從前，蕭衡喜好在發間編織丹紅瓔珞，后來把他當做玄策哥哥的替代品，不許他再做那般裝束，他也就很再編織瓔珞了。

如今想來，他原本的裝束其實很好看。

他與玄策哥哥，終究是不同的。

于是拉著蕭衡落座，取來紅線，認真地親手為他編發。

蕭衡翻著書，任由隨意折騰：“你從前不是不喜嗎？”

裴道珠素手翻飛，沒有回答他。

紅線很快編織漂亮的丹紅瓔珞，順著郎君的左肩垂落，宛如優雅的丹鶴。

歪了歪頭，滿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蕭玄策……我發現你這人，有時候也好。”

“什麼？”

“沒什麼……”

裴道珠笑意更甚，雙頰泛起桃花紅，依賴地把臉埋進他的懷里。

……

在蕭家過完除夕，UＵ看書 wwｗ.uｕkanshu.coｍ裴道珠挑了正月里的一天，回府探顧嫻和沈霽。

恰逢長公主司馬寶妝也在，帶了好些補品，要給顧嫻補子。

眷們席間閑話之際，裴道珠聽侍提起了宮中的事。

“……聽說昨日宮中夜宴，三公主失足落水，死相凄慘。這麼冷的天，掉進水里該多冷呀，大約是宮照顧不周的緣故。”

裴道珠捧著熱酒，微微恍神。

三公主司馬純……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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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