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一瞬，府外傳來震耳聾的尖！

裴道珠猛然驚醒。

了朦朧醉眼，左右環顧，就瞧見巡邏的士兵往來奔走，大著北國人打過來了！

火四起！

遠馬蹄聲鋪天蓋地，喊殺聲更是震天！

所有變故，都發生在短短一瞬間！

裴道珠還在豎著耳朵發愣，謝麟已經利索地站起。

他蹙著眉左右四顧，心知況不對，立刻拉起裴道珠：“咱們且先離開這里！”

裴道珠被他拽著往前跑，一手提著過于寬大繁瑣的裾：“究竟發生了什麼？好端端的，為何會說北國人打過來了？謝麟、謝麟，你跑慢些！”

太守府頗有些大。

謝麟帶著裴道珠，從后花園跑到前院，但見府門破碎，滿地尸首。

腰挎彎刀的北國軍隊橫沖直撞，與府里的守衛軍廝殺在了一起。

裴道珠的瞳孔微微小：“怎麼會這樣？！他們怎會無聲無息地渡過大江？！更何況夜間西海城城門閉，他們——”

忽然噤聲。

腦海中，悄然掠過二十多年前西海城的那場戰事。

當年有擅自開啟城門，引導北國軍隊進城，以致釀慘禍。

這一次……

難道仍是作祟？

可誰會是呢？

心頭百轉千回之際，一伙兒異族士兵突然從房屋里沖出來，驟然瞧見裴道珠和謝麟，立刻揚起兵，嘶喊著襲向兩人！

裴道珠弱，自是跑不過這些虎背熊腰的士兵。

謝麟臉肅然，毫不遲疑地背起裴道珠，朝馬廄方向奔去。

他邊跑，邊吹了一聲口哨。

馬廄方向傳來一聲長嘶，頃刻之間，那匹陪他戍守邊關的純黑駿馬如野風般疾馳而來！

謝麟帶著裴道珠翻上馬，利落地朝太守府外奔去。

然而他們實在太醒目了。

軍隊朝他們涌來，妄圖活捉了拿去邀功。

謝麟鎮定自若地耍起那把紅纓槍，輕而易舉就把幾名異族士兵挑翻在地。

他護著裴道珠，一路往謝南錦和陸璣居住的院落殺去，四濺的染紅了花徑兩側的白芍藥，裴道珠屏氣凝神地伏在馬背上，一行珠飚濺在的面頰上，閉了閉眼，鼻息之間都是的溫熱腥氣。

“阿姐！”

謝麟闖進院子，厲聲大喊。

然而院子里，滿地都是破碎燃燒的燈籠，侍小廝們驚恐地到躲藏逃竄，稍不留神，就被軍隊所殺，都是慘著的人，可哪里都沒有謝南錦和陸璣的影。

“阿姐，你在哪里？！”

謝麟心急如焚，匆匆下駿馬闖進室，只有兩個侍凄慘地倒在泊里，他的阿姐并不在，太守印璽、文書等，也都一掃而空。

裴道珠輕聲：“許是聽見靜，和陸二哥哥被迫離開也未可知……府里這樣，事又發生得這麼突然，咱們或許與他們錯過了……”

謝麟攥著紅纓槍。

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又帶著裴道珠殺了出去。

然而——

府外烏都是軍隊。

異族的士兵手持火把，個個囂張，毫不顧忌地穿行在街頭巷尾，像是土匪般，劫掠城里的黃金、糧食、綢和馬匹。

火染紅了半邊天。

孩和婦人的哭泣聲在長夜中此起彼伏，順著門檻流淌到長街上，但凡有人敢反抗，皆都會被那些士兵殘忍殺害。

駐守西海城的軍隊因為猝不及防，并沒有有效地進行反擊，不過短短兩個時辰，就徹底潰不軍，其余能逃的都逃出了城去。

臨近黎明時，謝麟帶著裴道珠出現在城門口。

正要出城，一隊異族士兵策馬而來，井然有序地封鎖了城門，不許任何人再進出西海城。

他們又拿出一張張畫帛，張在樓墻上，著一口并不練的中原話，高聲吆喝：“這是我們殿下要抓的人，誰能提供線索，賞金十兩！我家殿下宅心仁厚，只要爾等真心投降，絕不傷爾等命！”

裴道珠和謝麟躲在逃難的人群里。

遠遠去，畫帛上，是、陸璣和謝南錦的畫像。

低聲：“元承竟然知道我在西海城，可見城里確實有他的細……”

忽然仰起頭：“謝世子，你份特殊，不如趁元承他們還沒發現你在這里，離開西海城。這兩年你功夫進許多，定然能避開他們的耳目。”

謝麟面蒼白。

他想走，自然是能走得了的。

只是，要他把裴姐姐一個人拋棄在這里，他做不出這種事。

他忽然握住裴道珠的手：“要走，你我一塊兒走！茍且生，臨陣逃，不是我謝家門風！”

他的眼神那麼堅定。

裴道珠心知勸不他，只得不再多言。

兩人返回暗巷，靠在森的巷子深，躲避城里的追兵。

謝麟豎著耳朵，聽巷子外面那些軍隊搜城的聲音，輕聲道：“裴姐姐，咱們接下來如何是好？我琢磨著，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才是。”

裴道珠撥弄著一戶人家的屋門，很快就撥弄開了。

這戶人家逃難去了，走得匆忙，屋子里的箱籠并沒有收拾干凈，零散丟棄的滿地都是，布料尋常黯淡，乃是窮苦人家才會穿的。

裴道珠褪下自己那華貴的衫，挑了合適的布麻換上。

又摘去珠釵首飾，仔細藏進懷袖深。

謝麟看了片刻，道：“我明白裴姐姐的意思了，我也扮尋常百姓就是。”

他揀起一件裳。

他換服的時候，裴道珠才注意到他里面的襯袍上全是。

驚訝：“你傷了？”

“唔……”謝麟低頭了眼口的傷勢，滿不在乎，“皮傷而已，沒什麼要，死不了人的！”

他認真地換著裳和靴履。

裴道珠安安靜靜地站在一側，瞧見他面蒼白，分明就是失過多的模樣。

都是因為要保護，他才會傷。

心里有些難過，便在這屋子里搜找起藥箱來。

然而這戶人家實在清貧，家中并沒有備著膏藥等。

謝麟擺擺手：“何必如此麻煩？我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不過是流一點罷了，哪就需要上藥了？過幾日，它自己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