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崔慎走遠，才開始大口大口地氣。

小臉上仍舊淚流不止，一手捂著口，幾乎快要哭得噎過氣去。

“他說的不錯，哭，有什麼用呢？”

清越聽的聲音忽然響起。

穿著天青寬松道袍的裴道湘，漫不經心地從花叢影里走出來。

扶起司馬花翎，遞給一塊手帕：“仇人過得瀟灑快活，你卻在這里啼哭不休，像什麼話呢？”

司馬花翎艱難地站起，拿手帕惶恐地了眼淚：“我只是害怕……裴二姐姐，我真怕他，他脾氣古怪晴不定，我怕他突然一時興起就殺了我，就像殺害我兄弟姐妹那樣！”

裴道湘看著。

還很年，遇到事只會啼哭，像是了驚嚇的鵪鶉。

這般怯懦，怪不得會被崔慎獨獨留下。

心底幾分無奈，幾分同，手了司馬花翎的腦袋：“我這趟來見你，是為了向你辭行。公主殿下，你邊的宮侍沒有一人可以信任，朝臣之中，也沒誰有能力護你周全，今后，你得加倍小心才好。”

“你要走了？”司馬花翎吃驚地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兒，“你要去哪兒？！”

“去見我妹妹……我有要事告訴。”

“非去不可嗎？”司馬花翎再次哭了起來，不舍地揪住對方的袖，“你走了，我怎麼辦？裴二姐姐，你就不能留下來陪著我嗎？”

崔慎也好，皇宮也罷，甚至于朝堂上所有的臣子……

他們通通令害怕！

對而言，裴道湘就像是水之中的一浮木，唯有抓住，才能活下去！

裴道湘沉默良久，忽然從懷袖里取出一把匕首。

把匕首給司馬花翎：“你拿著防用。”

司馬花翎知曉去意已決，咬了咬，只得輕輕松開的袖。

接過那把匕首，拔出，刀刃閃爍著攝人的鋒芒，大約是一把好刀。

小小聲：“我不過是個弱子，說是要復仇，可我哪兒敢對崔慎下手？他，他功夫極好，我還沒靠近他，就會被他發現……裴二姐姐，我真是害怕！”

“也未必是用來殺他的……”裴道湘停頓片刻，才慢慢道，“崔慎挾天子以令諸侯，可以預見，過不了多久，這天下就會烽煙四起戰頻仍。若是有朝一日……若是有朝一日，你撐不下去了，又或者遇到無法抵抗的辱，小公主……”

言又止。

對上清明的雙眼，司馬花翎一瞬間就明白了。

這把匕首，不是用來殺崔慎的，就是用來殺自己的。

司馬花翎的淚珠子，大顆大顆地滾落。

抬起寬袖，胡去，哽咽道：“我知曉了……知曉了……”

生在皇族，便是一種罪過。

著別人不到的榮華富貴，相應的，也得在特殊時刻付出該付出的代價。

明白的。

裴道湘抱了抱，才啟程離開皇宮。

……

半個月后。

龍首城。

夏末初秋的天，園林里仍舊綠意盎然，只南歸的大雁和樹梢頭零星泛黃的枯葉，悄悄出秋天即將到來的消息。

裴道珠在碧羅襦外面罩了件輕紗質地的衫，一手挽著披帛，一手撐著下頜，百無聊賴地盯著窗外的池塘。

李夫人熱款待，一副非得把謝麟留下來當做東床快婿的架勢，盛之下，和謝麟只得繼續留在這里小住。

這些時日以來，李幸兒與他們混了，也不再端大家閨秀的架子，整日跟在謝麟后，上山下水哪哪兒都去，弄得謝麟不勝其煩，總是刻意躲遠遠的，可李幸兒總想方設法地能找到他。

今日兩人又不知躲去哪兒了。

揀起一顆小石子，隨意丟進池塘。

“嘶——”

小石子還沒掉進池塘里，的腦袋卻是忽的一痛。

捂住腦袋，懊惱地回過頭：“是哪個不長眼的——”

瞧見來人，的瞳孔微微小：“阿姐？！”

裴道湘皮笑不笑地走上前去，毫不留地擰住的耳朵：“倒是我不長眼，妨礙了你賞花看景，是不是？”

“阿姐！”裴道珠吃痛之余卻難掩激，跟著站起來，“你這些年去哪里了？！我數月之前給你寫信，送信的差吏說，你修道的那家道觀了廢墟，道觀里的道士都不知所蹤！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裴道湘嗤笑，松開的耳朵，轉而了一把的臉蛋：“擔心？賺取錢財和勾搭郎君，你哪一樣落下了？跟我說這些廢話！”

裴道珠著耳朵，吃吃地笑：“二姐寄山水，今日突然來找我，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姐姐為何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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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