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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亡國……?
已是深冬。
接近除夕,城里卻沒有年尾的熱鬧,寒風呼嘯著刮過城池上空,家家戶戶閉門不出,街頭的蓬草翻卷著掠過百姓家的屋頂,與枯葉糾纏著,朝更加蕭索冷的長空飛去。
宮廷里也沒有籌備新年。
皆是惶惶私語,裴道珠站在高墻邊看一株臘梅,都能聽見墻外宮人們的議論:
“聽說陛下三戰三敗,不僅丟了兩座城,還被蕭衡瞎了一只眼!”
“不都說南方的朝廷弱無力嗎?為什麼會有這麼驍勇善戰的將領?若是將來城破,咱們可要怎麼辦?”
“回草原唄,還能怎麼辦?”
“……”
裴道珠仰起頭。
高墻深深,瞧不見外面的繁華熱鬧,只能看見這一小方天空。記住網址m.xbequge.com
染著丹蔻的指甲,無意識地摳弄過墻磚青苔——
“裴姐姐!”
寂靜中,突然傳來一聲呼喊。
裴道珠去,元栩栩帶著幾名小宮匆匆跑了過來:“如今宮里人人自危,大家自顧不暇,因此我才有機會闖進來看你!這幾個月,你過得可還好?”
擔憂地握住裴道珠的雙手。
裴道珠輕輕頷首:“一切都好。”
又打量元栩栩,北國的小公主,穿火紅的窄袖衫,額間戴一串綠松石額墜,看起來依舊活潑可,在落日的金余暉里,奇異明的像是一抹來自月亮的。
問:“岌岌可危,公主就不害怕嗎?”
“有什麼可怕的?”元栩栩并不在意,“大不了就回草原唄!擁有天下固然很好,可是回故鄉也很好。裴姐姐,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我們的都城,我從未見過草原是什麼樣,外祖家是什麼樣。若是可以,我想和皇兄一起回草原。”
彎著眉眼,對裴道珠一向是坦誠相對的。
“只是可惜……”元栩栩歪了歪頭,盯著裴道珠的目有些貪婪,“不能把裴姐姐也帶回草原。若是擅自帶你走,蕭衡那個家伙一定不會罷休……他多兇啊!”
裴道珠一直被關在幽蘭苑,不知道如今蕭衡的兇名已經傳遍天下。
他在戰場上殺了那麼多人,宛如惡鬼羅剎,說是小兒聞之啼哭也不為過。
北國的王孫貴族都怕他怕得要死,無一例外。
……
除夕愈發近了。
裴道珠發現皇宮里也愈發冷清,除了元承的心腹還在死守著,其余宮人跑的跑散的散,把宮里那些值錢的件兒也帶走了大半。
這個冬天分外苦寒。
臨近黃昏,裴道珠圍著熏籠烤火,了斗篷也仍舊覺得冷。
忍不住對守著的幾名宮人道:“要不你們也散了吧?”
宮中已是缺了食木炭。
那幾名宮人瑟著站在不遠,一名聲音發地開口:“陛下有令,不許姑娘離開幽蘭苑半步,奴婢不敢忤逆圣旨。”
“陛下……”裴道珠想著元承,突然輕哂了一下,“他未必還能回來呢。”
那生死未知的戰場上,兄弟鬩墻父子相爭,誰知道元承會死在哪個角落。
卻很倔強:“陛下英明神武,一定會回來的。姑娘作為陛下的妃嬪,理應為陛下日夜祈福才是!”
裴道珠沒說話。
想起前世戰,元承也是親自上了戰場。
后宮里的妃嬪們,都積極地前往佛寺為他祈福,混在其中,祈求的卻是平安回家。
后來,蕭衡真的帶回家了……
想著那些泛黃陳舊的記憶,殿外忽然傳來一陣。
軍靴和盔甲相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很快有人掀開氈簾闖了進來,寒風中攜裹著令人作嘔的腥氣,彌漫了整座寢殿。
裴道珠掩住口鼻向殿外。
闖進來的人是元承。
他穿著破碎的盔甲,盔甲的隙間堆積著發黑的垢,他還瞎了一只眼,頭盔也不知道丟到了何,長發凌地鋪散在寒風里,愈發襯得面容猙獰落魄。
他一把擒住裴道珠,雙眼猩紅如,格外令人害怕。
他啞聲:“你還在。”
裴道珠沒有掙扎,反而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陛下要亡國了。”
亡國……
元承面驟變,毫不留地狠狠給了一掌!
裴道珠狼狽地跌落在地,白的面頰上立刻浮現出五個鮮紅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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