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時,一旁的“趙小郎君”說話了:“嬤嬤,今日是吃粽子的端午,不適合吃古董羹。古董羹什麼時候都吃得,粽子卻只一年一次。如此,今日不如先吃了粽子,待到改日再吃古董羹也不遲。”
今日是端午麼?柴嬤嬤有些疑,不過在看到“圓覺師太”旁串串兒的粽子和一小壇咸鴨蛋時卻又信了幾分。
“哦,險些忘了,今日是端午。”柴嬤嬤目落到那串串兒的粽子上頓了片刻,忽地又喃喃了起來,“可我好似近些時日吃過粽子了。”
總是記不住事的柴嬤嬤有時候記卻出奇的好。林彥在一旁適時的沒有出聲:粽子確實吃過了,前幾日崇言便借著送臘的時機討要了粽子,那時候便吃過了。
沒有再被討要古董羹,暫且逃過一劫的靜慈師太總算松了口氣,不過臨季崇言等人離開時,這才松了沒多久的氣卻又被提了起來。
“‘圓覺師太’,”季崇言將柴嬤嬤送上了馬車,轉頭提醒送他們出門的靜慈師太,“莫忘了古董羹。”
“圓覺師太”聞言頓時哭笑不得,只得如實待了:“我不會做那清湯古董羹,師父未曾留下方子,倒是曾聽聞京城有年長些的廚子會這個,阿柴若是一定想吃,不如且等晚些時候去了京城尋那老廚……”
“可以問問姜四小姐。”季崇言聽罷只略略一頓便提出了建議,而后不知是炫耀還是無意一般開口道,“我上一回送了兩尾大花鰱過去,順便帶去了魚齋的魚頭方子,姜四小姐手巧,只一做,嬤嬤嘗了便驚呼問我是不是將魚齋的師父請到家里來了,可見姜四小姐天賦好得很,你仔細將那古董羹說與姜四小姐聽聽,不定就做出來了。”
“不定就做出來了”,這話說的輕飄飄的,靜慈師太卻聽得忍不住磨了磨牙,你以為是泥呢!
這位出尊貴的世子爺這話可當真是過分了啊!
不過這位世子爺本人卻半點不覺得自己過分,轉頭便翻上馬,帶著柴嬤嬤離開了。
原本姜韶以為自己這幾日也無什麼事可做,只消等著去觀龍舟下注博彩頭便好,可沒想隔日同那位世子爺的帖子一同來的還有親自上門來的靜慈師太。
靜慈師太今日上門上只著了一件鴨蛋青的甾,遠遠瞧著同靜遠、靜安們上的仿佛是同一件一般,只是走近細看才發現與靜遠、靜安的稍有不同。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靜慈師太到姜家別苑時正是臨近午時,姜韶一眾人正要吃飯的時候。
香梨將靜慈師太引進了門,走了幾步,終究是快藏不住事忍不住問了出來:“師太,你是故意挑著這個時辰過來好蹭飯吃吧!”
靜慈師太斜睨了一眼:“阿彌陀佛!”小丫頭到底年紀小,不懂說話藏三分的道理,思來想去還是那“忘年小友”好啊,看破不說破方為最。
今日姜韶等人吃的就是尋常的家常飯菜,米是用的寶陵本地的稻米直接蒸出來的米飯,香甜的很。
菜只準備了幾個一炒便能出鍋的快手菜。姜韶本人是很喜歡這些快手菜,尤其是起床晚了,沒有功夫急著吃飯的時候。畢竟烹飪的時間短,出菜又快,裹了油炒了的蔬菜鮮亮的很,都不用特意擺盤就能人食頓開。
到底來者是客,香梨將靜慈師太引到廚房院子里的石桌旁端了杯茶過來請靜慈師太吃茶。
自從們來了寶陵之后,這廚房院子里的石桌便派上了用場,畢竟什麼菜都是現做現吃來得更好的。
不過為客人的靜慈師太喝了口茶便沒有再坐著了,轉而便進了廚房旁觀姜韶做菜。
菜已經配好了,是以中午要吃什麼菜幾乎一目了然。
割了一茬還有一茬的韭菜配子一旁還舀了一勺蝦子醬,想來是準備一同放進去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寶陵多河道,這魚蝦自然不缺。大的魚、蝦自有自己的做法,愁的是小魚小蝦。炒菜麼,太小,似乎做什麼都有些不盡興。可撈都撈出來了,放回去又委實可惜。所以小魚便用來做了魚鲊,小蝦子自然便用來做了蝦子醬了。
既然用來食只能塞牙,那便干脆盡其用的用來調鮮好了。炒菜里、燉湯里、甚至伴著白米飯配蝦子醬就能下去大半碗。
靜慈師太咽了咽口水,目落到了一旁:一盤切好的臘,配上切的蔥,多年老饕的靜慈師太自然只一眼便知道這是什麼菜了。
蔥臘。那這臘的味兒至關重要啊!跟在一旁的香梨不忘吹噓:“就是那季世子人送來的,好大一條金華的大豬呢!”
靜慈師太:“……”久居寶陵的自然知曉這麼大一條大豬是什麼價,沒想在眼皮子底下,那季世子居然都已經暗的開始“暗度陳倉”了,真真是狡猾的很。
金華的臘大豬自然怎麼炒都不會難吃。
目再往旁邊挪了挪,再一旁是一盤自己養了摘剪的綠豆芽,應當是要做一盤清炒綠豆芽了。
這幾道菜都是喜歡的。靜慈師太舌底的口水流的更兇了,不舍的將目移開落到了此時正拿刀慢慢刮魚泥的姜韶上。
幾盤炒菜都是快手菜,今日中午若說唯一要花費些許工夫的大概就是面前的魚丸了。
講究“吃食”的姜韶自然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刀斬剁了做魚丸,而是小心翼翼的拿著一把瞧著便有些鋒利的窄刀慢慢地刮,刮下的魚沾到了刀面上而后再自刀面抹到碗里。
不僅要功夫還要細心,這種事香梨自然做不來的,只能姜韶自己來。
靜慈師太饒有興致的看著姜韶小心翼翼的刮完魚泥、放了鹽與從胡商那里買來的胡椒和水,拿了筷子順著一個方向攪了起來。
此時就是手上的工夫了,不必腦筋了,靜慈師太覺得時機正好,便開口道明了來意:“姜四小姐,你可聽說過一清湯古董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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