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西苑的時候，姜輝正翹著他那兩條那舀湯喝。

那湯……怎麼那麼眼呢？

日日早上都要喝上一碗的香梨一眼便認出了姜輝喝的不是別的，正是他們每日一大早便要煮的酸梅飲子。

認出酸梅飲子的小丫頭當即大怒，指著姜輝的鼻子怒道：“你要不要臉？怎麼總喜歡人東西？”

上次是牡丹花鹵子，這次是酸梅飲子，這大公子不僅人壞，手腳還不干凈。

一旁的錢三聞言倒是了鼻子，想到已啟程回長安的兄長與他說的姜輝他娘那穿金戴銀的樣子，忍不住想著：這或許就是所謂的“龍生龍生，老鼠的兒子會打”吧！

“放在廚房里的，我怎麼喝不得？”姜輝冷笑了一聲，姜四的東西不就是他的東西麼？現在不是遲早也會是的。

嗆了一聲香梨，他轉向一旁沒有說話的姜韶，擺起大堂兄的譜教訓了起來：“姜四，你邊的丫鬟都不教教規矩的麼？”

說完這話姜輝便是一愣。方才說話時沒細看，眼下話說完了多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姜四這些天似乎略略瘦了些。眼下，站在門口，這形都沒有以往那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了。

不過這念頭一出，便立時被他拋到了腦后：姜四是胖是瘦跟他有什麼關系。

倒是這香梨的丫頭，一個丫頭也敢指著他的鼻子喝罵，誰給的膽子？

“我的丫鬟怎麼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教導！”姜韶淡淡的說了句，表示是自己給香梨的膽子，隨即不等姜輝發怒，又四顧了一番，反問姜輝，“那個黃神醫呢？”

“黃神醫這兩日家中有事，回家了。”姜輝不以為意的說著，而后目掠過姜韶看向被姜韶生生襯出了幾分“小”的錢三，朝他使眼。

看著姜輝還在朝他眼睛，錢三尷尬的看了眼一旁的姜韶，沒有接過姜輝的眼，只輕咳了一聲，開口道明了來意：“大公子，先前那錢的事……”

姜輝聽到這里，來不及去管一旁的姜韶，立時瞪了眼錢三，呵斥道：“不是兄弟嘛，談什麼錢的事。”

這回答錢三一點都不意外，這位姜大公子腦子如何暫且不說，人品這種東西是決計沒有的，他會賴賬也是理之中的事。

錢三了下，沒有說話。

這副好說話的樣子混不似一個放高利的，倒似是那等接濟慈堂的大善人一般。

見錢三沒吭聲，姜輝這才松了口氣，高興道：“果真是好兄弟，我如今有些難，待往后……”說到這里，姜輝忍不住瞥了眼一旁的姜韶，意有所指，“自不會忘了你的。”

母親這些天一直在為東平伯襲爵的事走，若是能恢復了東平伯的襲爵，他這未來的伯世子是不介意賞些錢財給錢三的。

被“好兄弟”一把的錢三只溫順的笑了笑，忽地了鼻子，問姜輝：“大公子，你這里好似有什麼味兒啊？”

“是啊！臭咸魚的味道！”正四瞅著的香梨聞言立時開口應和了一聲，說道，“我還當我鼻子出病了呢，卻是沒見什麼咸魚味……”

話未說完便聽一聲慘，發出慘聲的不是別人，正是姜輝。

姜輝一旁是不知從哪里出把匕首的姜韶。

那大了了好些天的石膏突然被人拿著匕首一敲，姜輝腳自然一痛，只是還不等他開口喝罵，

姜韶卻在他開口前率先出聲了：“你這再不打開可要廢了！”

說罷不等姜輝有所反應，手起刀落，刀尖飛快的在他的石膏上劃了幾道。

那練下刀的架勢莫名的讓香梨想到了小姐殺魚也是這個樣子的，刀工利索，將魚片一片片的切的薄如紙一般。

隨著劃裂的石膏落下來，一濃重的臭咸魚味當即彌漫開來。

“這也太臭了！”香梨干嘔了一聲抬腳便跑了出去。

“好兄弟”錢三卻比香梨反應更快，早在姜韶刀時便跑出門去了。

眼見眾人紛紛出逃的反應，錢三松了口氣，暗道：果真還是我錢三聰明，看姜四小姐掏刀子就知道怕是有事了。

果不其然，這味兒……饒是早有準備，可還是有些吃不消：到底是腌味了。

那廂臭咸魚的來源姜輝自己也被自己這味兒嗆的險些沒暈過去。

只是到底是自己的腳，強忍著沒暈過去的姜輝還沒來得及看自己的腳，便本能的想要開口喝罵下刀的姜韶，卻聽孩子忽地“咦”了一聲道：“這是蛆蟲吧！”

蛆蟲？

還未注意到自己腳的姜輝本能的了過去，在看到腳上一片糜爛的傷口以及傷口挪的蛆蟲時，當即一個白眼，哼都沒哼一聲暈了過去。

這將人惡心的夠嗆的自己倒是暈過去了，可將他們熏得夠嗆。香梨鼻子塞了布條，在院外等著。

雖說姜輝那腳誰都沒細看，畢竟那傷口只瞧一眼便瘆得慌。可即便是半點不懂醫的人也知曉正常的傷哪會是這樣的？

“那個還能好嗎？”香梨沒見過這等陣勢，看著那被多加了銀兩喚來的大夫走到門口換了口氣又一臉視死如歸樣的進了門，有些不安。

姜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一旁的“好兄弟”錢三卻在此時皮笑不笑的開口了：“好不好有什麼關系，姜大公子又不靠腳過活。”

這話還真有些不像人話，不過從一個放高利的里說出來，倒是不似方才那善人一般“違和”了。

“如此看來那黃神醫估著是不會來了。”姜韶聽罷轉向一旁的錢三，開口便道破了他的心思，“他一跑，你便來了。我可不信這麼巧的事，你是不是認得這黃神醫？”

錢三干笑了兩聲，正要開口，姜韶卻又瞥了一眼那廂跑進跑出忙活的大夫，道：“莫不會從一開始這黃神醫之事便是你做的局吧！”

一旁的香梨已經驚呆了，雖然不太聰明，可此時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你真不是個好東西！”香梨驚呼道。

錢三倒是不以為意，喝罵他這種事他聽的多了，比這個難聽好多倍的都能左耳進右耳出，香梨這一句又算什麼。

不過……

“我錢三打從一開始就沒說過我是個好人啊！”他依舊一副笑瞇瞇的模樣，了手指頭上的金戒子，沒了先時溫順的模樣，反問香梨，“你見過好人放高利的嗎？”

好人哪會做這種缺德事。姜韶對此倒是并不意外，只是問錢三：“姜輝這不會真弄出什麼事來吧！”

錢三聞言倒是看了眼姜韶，語氣中似是有些委屈：“若不是看在姜四小姐的面子上，我錢三可不會這麼早來。姜大公子若是乖乖將錢還了，這腳自然不會有什麼事，若是不還……”

錢三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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