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說話時，眼神卻是若有似無的落在薛諾上。

薛諾被他盯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老狐貍教訓他兒子就教訓他兒子，干嘛還得打個機鋒拐彎抹角的試探。

直接扭頭扯著墊上的牡丹花繡線，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沈卻聞言卻是眼神微變，祖父他……早就知道了？

要不是知道了薛諾份，他也不會說出這些意有所指的話來。

沈卻抿著心中滿是惱，就他一個人被當了傻子，那小混球就糊弄了他一個？！

沈忠康見薛諾趴在墊上充耳不聞，自家長孫卻是臉乍青乍白的，他微挑眉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就朝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沈正天說道：“你二弟心太窄，容易被人鉆了空子，而且他干了不該干的事也該給他個教訓。”

“長榮也大了，這兩年也要準備仕的事，正好也讓他離他父親遠一些，免得被左了脾。”

沈正天聞言想起沈長榮那子，遲疑了下到底沒再開口。

沈忠康說道：“這件事你們不用管，我會找機會跟陛下請了調令，就說讓他出去歷練一段時間，在吏部調令下來之前不用跟他說，免得他鬧事。”

沈正天和沈卻都是點點頭：“好。”

沈忠康又問了幾句馬場里的事，知道蕭池沒有抓著活口，連帶著那些人去馬場的目的也不知道，事后更是不翼而飛，他和沈正天也是覺得那馬場里必定有人與那些人同謀，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清楚到底是誰。

三人都是各自猜測，卻又無法確定，到后來索只能等著蕭池那頭去查。

等夜漸深時，大夫人鄒氏送了些好克化的吃食過來，關心了一番沈卻二人的傷勢后，沈正天才跟著一起離開。

沈忠康端著大兒媳婦兒送過來的雉羹喝了一口，端著碗朝著門前道：“你們先下去，孫伯，守著門前。”

抱樸和姜他們都是退了下去。

孫伯走到門前將門閉上后，徑直站在門口。

沈忠康將碗放在桌上，抬眼看向薛諾。

沈卻抿著面無表地看。

薛諾：“……”

就知道會有三堂會審。

碗里香的雉羹被二人盯得有些難以下咽，可卻有些遭不住。

薛諾還是將碗里東西吃完，等填飽了肚子，覺到融丹解藥服用之后的虛弱被下去了一些之后，才撐著墊挪了挪子，稍一起扯到傷口就疼地“嘶”了聲。

沈卻指尖了，轉瞬就了下來，告訴自己這小混蛋慣會賣慘絕不能被騙。

薛諾無奈：“你們別這麼盯著我，我慌。”

沈卻冷言：“我看你心寬的很，還能吃下去一整碗雉羹，哪里慌了？”

薛諾：“……”

老實人生氣時才毒，默默扭頭看向老爺子說道，

“今天的事跟我沒關系，我也不知道馬場里面混進去的是什麼人，掉崖是意外，我沒害您孫兒孫。”

“我知道，你這小子這般猾，不會拿你自己的命冒險。”

“……”

薛諾翻了翻眼皮，“老爺子，咱們說話歸說話，可不帶還罵人的。”

“我這兒份瞞得死死的，打從京之后就沒跟人結過仇，要說起來今天這事我可是幫您家大孫子擋了災，您不謝謝我也就算了，可不帶還罵我的。”

沈老爺子見歪著腦袋枕在胳膊上吊著眉眼，直接嗤笑了聲：“不裝了？”

“害！”薛諾笑得一臉無辜，“您老這麼明，公子也是睿智，我哪能瞞得過你們？”

沈卻冷笑著就將的馬屁給踢了回去：“要不是我今天發現你不對了你的皮，你會坦白？”

薛諾心里說了句當然不會，臉上笑容卻是乖巧：

“那當然了，公子對我這麼好，我從來沒想過要瞞你呀，要不是形勢所怕暴了份后會牽連了沈家，我肯定一早就對你坦誠相告。”

沈卻呸了一聲。

他信個鬼！

以前總覺得小孩兒心思簡單一眼就能看，可如今才發現就是個裹了十層皮子的野狐貍，又又狡還臉皮賊厚，都被他揭穿了還腆著臉說起謊來都不打草稿，一肚子的壞水兒。

沈忠康也是被薛諾的不要臉噎了下，瞧見自家孫子黑著臉的樣子，他直接說道：“行了，你也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只問你，你和薛忱到底是什麼關系，借著長垣回京又想要做什麼。”

薛諾枕著下：“薛忱是我爹。”

沈忠康眉心皺：“薛諾，我肯好好問你是因為顧念著薛忱，可你如若到了這個時候還戲弄我們，連句實話都沒有，那后面的話也不必說了。”

“我沒戲弄您，薛忱的確是我爹。”

“薛忱當年離京的時候本沒有子嗣，七年而已，他怎麼能生出你這麼大的兒子！”

“我又沒說是親子。”

沈忠康和沈卻都是愣了下。

薛諾微歪著頭說道：“我父母雙亡，叔伯相欺，族中人覬覦我家中留下產業想要將我趕盡殺絕，是薛爹爹救了我。”

“那時候他帶著阿姐四逃亡躲避追兵，可是因阿姐患疾須得到看診，所以一直無法徹底匿，直到四年前湊巧遇到我，才借我家中庇護改名換姓匿下來。”

“薛爹爹一直照顧我，幫著我接管家中事務，教我為人事，后來還將阿姐許配給我，他自然也就了我父親。”

“我敬他也仰慕他，更心疼他當年遭遇，薛爹爹本是驚才絕艷之輩，卻蒙冤屈心中憋悶亡于延陵之地，至死都背著逆賊之名，我自然要進京替他討個公道。”

沈忠康看著薛諾的眼睛想要看出他話中是否有假，可薛諾目漆黑毫無半點說謊的跡象。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查薛忱的事，的確查到當年薛忱逃離京城之后偶有消息傳來，也查到他曾帶著一病孩兒四尋醫看診。

天慶帝一直下令追捕薛忱，直到四年前薛忱突然消失無蹤，像是被人匿了蹤跡，那之后再無人發現過他的下落。

這一切都跟薛諾所說的對得上。

最關鍵的是，沈忠康驚愕：“薛忱死了？！”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沈卻也是開口，只是他問的問題格外與眾不同：“你跟薛嫵定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