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薛諾驚愕回頭。

沈卻此時已平靜了些，抬眼看著薛諾。

薛諾原是驚奇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刑部搗鬼，可撞上他目之后，臉上驚愕一點點褪去，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挑眉微瞇著眼時，臉上也如同染了寒霜冷了下來：“你懷疑是我？”

沈卻搖搖頭：“我知道不是你。”

薛諾寒霜稍霽：“為什麼？”

“不知道。”

對著薛諾莫名所以的目，沈卻抿抿說道，“我本該懷疑你的，你昨夜見了孟德惠，讓他開了口，以他心必是有所換，且你憎惡國公府有仇必報，絕不會讓他們折損一些就放過他們，你是最有可能手的人。”

“可我又覺得不該是你，你雖然行事無忌了些，可斷然不會拿無辜之人命兒戲，你也不是那種毫無底線的人。”

薛諾聽著沈卻的話，看著他有些苦惱又莫名信的樣子，突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因沈卻信而高興，也沒因為他篤定的話欣喜，反而有種說不上來的覺，那種真摯信任且篤定一口咬定不是的信任讓突然生出些奇怪的自慚形穢。

“我沒你說的那麼好。”

薛諾作勢拿著衫遮掩臉上神。

不是好人，也沒什麼底線。

當年親眼看到天慶帝屠了永昭公主府，后來那幾年融丹毒發作時的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熬過來了，又親眼看到薛爹爹病逝，母親變得臭名昭著，天慶帝卻著帝王尊崇，那些仇人過的安樂富貴。

怎還有什麼底線。

只要能復仇，能舍棄一切良知，能做一切對自己有利的事，包括利用沈家。

知道自己并沒真將太子和沈家放在心上，如今收斂也不過是因為沈家于還有用，且太子也是跟目的相同值得利用，可如果當他們目的相悖之時，為了替母親洗刷冤屈，讓天慶帝付出代價，不會顧忌他們。

薛諾一直以為戲耍過沈卻一次，他不該再像是之前那麼信，也應該對對起疑才對。

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過是表面彼此妥協后，心知肚明各退一步的平靜而已，本經不起半點波折。

可沈卻……

薛諾微垂眼簾，寧肯面對彼此猜忌、各憑手段的輸贏，也不想面對他依舊毫不猶豫信任的堅定。

將衫套在上，薛諾再抬眼看著沈卻時神冷漠下來：“沈卻，你總這麼容易相信別人，早晚會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

“你不是別人。”沈卻說道。

薛諾嗤笑：“可我比別人更可惡，我騙過你的。”

沈卻抿，有那一瞬間腦子里嗡嗡的。

眼前的人褪去了慣有的和氣，冷著眼時如利刃褪去故意遮掩的霧芒，這樣的是他沒見過的，可卻又悉，與夢中那站在太廟之中冷漠至極的小千歲重疊，仿佛眼前這個才是真實的薛諾。

冷厲，無，淡漠又戾氣橫生。

沈卻臉微白，卻依舊執拗：“你是騙過我，可我不信你會拿那些人的命來算計國公。”

“若真是我呢？”

沈卻張了張，半晌啞聲道：“不是你！”

薛諾頭一次見這麼死腦筋的人，也是頭一次見這麼蠢的人。

原是想嘲諷幾句的，嘲笑沈忠康聰明一輩子怎麼養了這麼個容易相信人的孫子，也覺得白瞎了之前還覺得沈卻明的認知，可對上眼前這人滿是執拗的眼神，見他眼眶都因咬牙時用力繃了而有些泛紅。

到了邊嘲諷的話突然就說出來。

薛諾低罵：“死腦筋！”

虧得人心善不想要他的命，要不然就這蠢蛋不知道被搞死多回了。

薛諾有些煩躁，就好像一拳頭撞進了棉花里，對著微紅著眼的沈卻兇一些也不是，不兇也不是，滿是郁悶的扯著腰帶將裳弄好，這才朝著門前道：“金風。”

金風快步進來。

“去找邱長青，讓他來見我。”

金風遲疑看了眼沈卻。

薛諾瞪他：“趕去。”

金風這才轉離開，等他走后，薛諾就徑直走到門前，扭頭見沈卻還直愣愣杵在前不遠，翻了個白眼，“杵那干嘛呢，當木樁子？你不是想要知道刑部的事？”

沈卻連忙抬腳跟了過去。

兩人去了隔壁書房，薛諾心里有說不上來的憋悶，也不是厭煩，就是覺得沈卻盯著的目讓人腦袋疼，悶不吭聲在那坐著，沈卻就坐在對面，兩人就那麼待了約有小半個時辰。

金風回來時，后就跟了個人。

邱長青做了偽裝，哪怕是薛諾的吩咐他來時也沒用他的真容，進來瞧見沈卻時他沒有太多的意外，只開口道：“公子。”

沈卻知道他這聲公子是在薛諾。

薛諾皺眉道：“刑部怎麼回事。”

邱長青看了眼沈卻。

“你說就行，不必顧忌他。”

薛諾開口后，邱長青這才如實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原是打算今天夜里在彭氏兒子那邊放一把火，佯作國公府想要將人劫走，到時將彭氏兒子藏進鄭家別院，再引著刑部的人過去。”

“本來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應也已經混了進去到了彭氏兒子邊，可誰知道我們還沒手刑部就出了事，我們混進去的應也死了。”

薛諾凝聲道：“死了？”

邱長青臉有些不好：“就是那個據說被抓住后畏罪自盡撞柱而亡的。”

“他一直跟在彭氏兒子邊，不可能去后廚下毒，而且他也不是自盡的，我估計他可能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或者知道了什麼消息，所以才被人滅了口。”

沈卻聽著邱長青的話后臉上神變幻，難怪只是下毒居然用了兩人，更難怪之前潘青說起有一人撞柱而亡另外一個卻活了下來時他覺得有些古怪。

要真是死士怎麼可能只死了一個，原來那兩個被抓住的人本就不是一起的。

薛諾也是覺得這事棘手，對著沈卻說道：

“我的確不想這麼容易放過國公府，昨夜見孟德惠時也答應過他要讓國公府敗名裂，只是我沒想要刑部里面那些人的命，我只讓人將那孩子劫走假作是國公府做的，引著刑部去查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