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事發生的很突然。

伍金良匆匆乘車趕回刑部時，那邊因中毒鬧出來的狼藉沒人敢收拾。

周圍有人圍了現場，地上除了那一灘灘黑和被打翻的飯菜穢外，就只剩著幾蓋著白布并排放在地上的尸。

其他中毒較淺的差役已經被全部抬走。

伍金良蹲在地上看著那幾七竅流臉上都變了很是恐怖的尸，連忙蓋上白布臉極為不好看：“除了他們五個，還有多人出事？”

刑部侍郎許岱今日在衙里當差，出事時人就在衙門，也對下毒的事最為清楚。

聽伍金良問他就連忙在旁低聲回道：“他們五個是當場就毒發亡的，后來送往醫館途中又死了兩個，還剩下七個本來也毒頗重差點喪命，好在我在醫館外面遇上了寧太醫，有他出手這才把人給救了下來。”

“寧太醫？”伍金良驚訝，“這麼巧。”

“可不就是巧了，寧太醫今天帶著藥在城中醫館里找尋一味藥材，恰好就撞上了，也虧得他出手，否則那七人的命怕也保不住。”許岱說起來就心中后怕。

刑部天化日人混了進來下了毒，一下子還死了這麼多人，哪怕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他們這些頂頭的也跑不掉一個失職罪名。

眼下雖然還是要擔責，可死幾個是幾個。

那畢竟是人命，誰能做到無于衷。

伍金良拿著帕子一邊手一邊站起來：“彭氏那個兒子呢？”

“了驚嚇，已經先安排到別去了，也讓人守著出不了事，只是大人……”許岱說話時有些遲疑，“這件事怕是牽扯到了國公府，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不要去國公府拿人回來問話？”

“你敢去鄭家拿人？”

許岱頓時語塞。

伍金良說道：“鄭家不是尋常門戶，事沒查清前別貿然去闖。”

想拿國公府的人那是得請旨的，否則除非他親自去，要不然那些差役去了也是白去，怕是連國公府的大門都進不去，伍金良說道：“先不急著管國公府那頭，你們抓住的那個下毒的人呢？”

“已經關進大牢了。”

“我先去見見他，你安排仵作驗尸驗毒，讓人去查一下撞柱死的這人份。”

伍金良腳下沒停就去了大牢，見到了那個下毒的人。

那人名馬程，是刑部的皂隸，原本負責的是執笞杖刑的事，今日放飯的民壯傷了腳他就主請纓幫忙。

馬程平日里為人機靈人緣也好，以前上沒出過問題，誰也沒料到他會在飯食里下毒。

刑部大牢刑訊和關押的地方是分開的，馬程被抓起來后就已經有人審過一，此時他人上跡斑斑，手腳捆綁起來時整個人垂著頭像是昏死了過去。

見伍金良過來，里頭的人連忙行禮：“大人。”

伍金良過鐵門窗口朝里看了一眼才問：“怎麼樣，招了嗎？”

刑訊的人搖搖頭：“還是那套說詞，說是收了國公府的銀子替他們殺彭氏兒子滅口，還說那毒原本是下給彭氏兒子的，結果弄錯了才那些兄弟誤食……”

伍金良聞言頓時冷笑：“十幾個中毒，當場斃命好幾個，剩下的飯菜里那些毒怕還能毒死好些人，他殺彭氏的兒子，是覺得那小孩百毒不侵還是怎麼的，生怕他不死所以拿了一堆毒藥就為了毒死那一個小娃娃？”

毒死一個人的劑量，就算放錯了飯食也毒不死那麼多人。

那差役也是說道：“屬下也是這麼想的，這人分明就是在信口胡言，許大人之前已經來審過一遍，可這馬程咬死了國公不松口，能用的刑罰都用上了，全都沒用。”

伍金良眉心皺：“口供呢。”

“屬下去拿。”

那人打開門進去了一趟，片刻出來后就將馬程剛才的口供取了出來。

伍金良垂頭看著手里的口供，句句直指國公府，可實則有用的一句沒有，他了那紙張說道：“繼續審，看能不能從他里撬出有用的東西，不過人不能弄死了，得留著他的命……”

“大人，大人！！”

伍金良話還沒說完，外頭就有人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干什麼這麼冒冒失失的。”

“錦……錦麟衛來了……”

伍金良臉一變。

那人息著急聲道：“馮大人親自帶的人，眼下就在外頭，許大人讓我來跟大人說一聲讓您趕出去，說錦麟衛的人要把彭氏的兒子和今日刑部涉案之人全部帶走……”

錦麟衛的人行事如同土匪，闖進刑部時本不顧什麼禮節，直接開口就要帶人走，那馮源一直安靜站在一旁，可有他邊狗子開口，許岱跟刑部其他的人本就不敢去攔，也攔不住瘋狗一樣的錦麟衛。

伍金良萬沒想到今天這事還沒查出個究竟來，錦麟衛就找上門來，他心中急轉思索著馮源為何會摻合此事，面上卻是對人說道：“你們幾個，把馬程拾掇拾掇，我先去前面看看。”

刑部大牢在衙門里的西南角，伍金良領著人匆匆過去時，遠遠就瞧見領著人站在堂前的馮源。

緋紅飛魚蟒紋服，黑底金紋梁冠之上，紅纓繞簪掛耳系于頜下。

不似于尋常太監那般面容或是姿不正，馮源站在那時背脊直，長眉星目之下廓深邃，著一子凜然，乍一看就是居高位的權臣之人。

“馮大人。”伍金良調整了下緒才快步上前。

馮源回頭時看到伍金良時出抹淺笑，眼角紋路皺起時人顯得很是隨和：“伍尚書。”

許岱見到伍金良來松了口氣，連忙后退半步主站到了伍金良后。

伍金良這才開口：“不知馮大人突然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馮源溫聲道：“陛下聽聞刑部出了子十分震怒，命我帶著人過來看看，聽聞今日之事源起那彭氏之子，伍尚書也已經抓住了下毒之人了？”

伍金良哪怕早知道馮源是沖著下毒之事來的，可真當聽他說起宮里那邊已經知道這事時就眼皮子直跳。

他連忙就將剛才帶出來的口供拿了出來：

“馮大人來的可真是正正好，我正覺得這事棘手呢，那人抓住倒是抓住了，衙門里的人也已經審過了一遍，可我總覺得事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