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手就是一抖,杯中的茶差點灑了出來,急忙追問:“是太子吩咐的嗎?”
趙昔微覺有些莫名其妙,就算是也沒什麼吧?
又沒有得罪太子,太子似乎也沒有針對自己的意思……哦,除了不讓自己和崔玉堂吃飯。
可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父親和祖母為何這樣張?
是怕不識禮數得罪太子吧?
趙昔微心念電轉,就十分沉穩的回答道:“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不過請祖母和父親放心,我沒有逾越半點規矩,他也沒有為難我分毫。”
趙子儀抓住了關鍵的問題:“所以太子和你一起在戶曹呆了這一下午?”
難怪他跑去東宮求見被拒,說是太子出去了。
原來是去了戶曹。
哼,這小子,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還真會裝。
趙昔微不敢瞞,卻也不好說得太細,就溫聲回答道:“微兒本來是按照祖母所吩咐的,讓京兆尹崔大人帶著去戶曹見見三嬸娘,可是崔大人遲遲未歸,微兒就想打道回府的,不想崔公子正好要去戶曹,就帶著我一起去了。后來在戶曹,太子讓唐大人搬來了元初三年的所有資料,我便在戶曹查閱了一下午。”
見趙子儀目越來越幽暗,就忙又解釋道:“父親放心,不論太子是出于何意,此事對我們都是有利的,起碼唐大人看在太子的份上,就不會再為難三嬸。”
趙子儀心復雜。
心道他自然是不會為難別人,可他會為難你啊。
老夫人看了兒子一眼,又看了孫一眼,滿臉都寫著驚愕:“照你這麼說來,你和太子相得還算不錯?”
趙昔微就想起李玄夜那讓人捉不定的脾氣,又想起他送給自己的那塊玉佩,耳朵忽地一下子就紅了,聲音也低了下去:“回稟祖母,相得……尚可。”
這一轉變,自然沒有逃過老夫人和趙子儀的視線。
兩人捧著茶,眼底都充滿了不可思議。
老夫人有些責備的瞪了一眼趙子儀:你不是說太子翻臉不認人,本不想負責嗎?那看看這又是安排員相送,又是和微兒一起查檔案的,怎麼和你說的不一樣呢?
趙子儀輕輕抿了一口茶,聲音低沉的問:“那太子有對你說別的什麼嗎?”
趙昔微更郁悶了。
說別的什麼?說閑得無聊、四跟人吃飯嗎?還是說膽大妄為向他索要玉佩?
似乎……這些都有些不太方便提及。
想了想,就恭敬地回道:“并沒有,殿下是一國儲君,怎能和我一個閨閣子有什麼流。”
趙子儀“哐當”一下蓋上了茶碗蓋,那面就更難看了。
老夫人怕他說出什麼重話來,忙笑著就拉住了趙昔微的手,裝作寒暄一般的聊起了天:“我們家微姐兒走到哪都人喜歡,太子殿下怎麼舍得為難你呢。跟祖母說說,你覺得太子他人怎麼樣?”
趙昔微又是一愣。
太子人怎麼樣,是一個家小姐能評價嗎?
再說了,好不好跟有什麼關系呢?
怎麼祖母這話問得,像是……
念頭一響起,就立即嚇了一跳。
不可能。
雖然知道,生在大家族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可東宮那是什麼地方,父親又是什麼份,總不能一時興起就要把往東宮送吧。
再說了,現在的局面是兩宮都想拉攏父親,不是父親想要結兩宮。
尚在思忖,老夫人就打了個哈哈,笑道:“我就是隨便問問,沒有別的意思,你不用這麼張,只是過兩天……”
“是明天。”經過趙子儀一提醒,老夫人這就改了口:“只是明天太子要跟你見一面,怕你不知道如何應對,所以祖母就多問問。”
趙昔微驚得不輕:“明天?太子和我見面??”
“嗯啊。”老夫人笑瞇瞇的,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事不像兒子說的那樣棘手。
察言觀,看微姐兒提及太子那不經意出來的,似乎并不像是很抵這樁婚事……當然,能不能還不一定,畢竟這可不是普通的婚事,那也不是普通的男子,還得需要趙府多方周旋,從長計議。
不過,只要微兒不抵,事就功了一半!
至于太子那里,我們的微姐兒這樣出,他沒有理由討厭。
趙昔微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
老夫人就又將冀州災的事搬出來,之以曉之以理:“現在是太子有求于我們趙府,然而這米鋪子是你二嬸的陪嫁,說得好聽是為國效力,可說得不好聽的,就是咱們趙家覬覦袁氏的私產,到時候傳出去親家老爺怎麼看咱們?”
關于袁氏,趙昔微聽說過一些。
袁氏出長安首富,是家里唯一的兒。
袁家老爺雖然家財萬貫,卻有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執念,他十分仰慕那些讀書仕的宦世家,常常嘆:“此生若不能報效君王,賺這麼多錢又有何用!”
沒奈何子嗣凋零,膝下就只有一個兒,袁老爺就想到了另一條法子:讓兒嫁宦之家,到時候生了小外孫,繼承了父族的詩書禮儀,若是有個一半職的,那他袁家可不就間接也等于是讀書人了?
袁老爺是個十分務實的商人,有了想法立即就付出了行,經過一番籌謀,很快就和趙府建立了。
袁老爺一開始的目標是趙家的大公子——趙子儀。
當年趙子儀相貌堂堂、才學無雙,是年輕學子里面最皇帝重的一個,就算蒙著眼睛看,都能看見他前途無量。
這樣的青年俊杰,整個長安誰不想把兒嫁給他?
袁老爺想是這麼想,但是也知道,這種事做夢也不到自己。
哪料瞌睡就有人遞了枕頭。
很快,一場舞弊案發,太常寺上下被連拔起,趙府也陷十分危險的境地。
不過即使如此,趙老夫人也是看不上袁家的。
趙家累世公卿,大兒才貌雙全,太常卿沈穆的兒尚且看不上,一個毫無文化底蘊的商,就更加不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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