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料到蕭晏之如此一問,陸挽瀾只微微愣神,旋即輕咬下,雙頰暈出兩道緋紅:
“王爺…在這,在這不好吧?”
“你!”
蕭晏之本想嘲諷這個放肆的人,卻見不但不懼不躲,反而又擺出這副厚無恥的模樣,自己竟是半點也奈何不了。
倒是忘了,為了套取報,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王爺張了?”陸挽瀾趁下顎的大手略略松開,便向前挪了一步,將朱紅的櫻上蕭晏之耳,“臣妾素來只知王爺閑云野鶴,從不過問前朝之事,竟不想王爺對這布防圖如此興趣?”
輕聲細語的呢喃,卻字字鋒利如刀:
“讓臣妾來猜猜,那桌上報所標注的地方,分明是陸家江南鹽場,難道陸家軍鹽運輸中的問題,竟是王爺自導自演?”
蕭晏之沒有阻止,任由陸挽瀾自顧自地說下去,只是那方才頗為無奈的一張臉,隨著接下來的輕語逐漸變為面無表。
“因為王爺想與我合作,所以又幫陸家解決了軍鹽的困境,從而奪了臨水十二城,那麼王爺又是如何解決這軍鹽一事的呢……”
說道此,陸挽瀾不由得腹誹:鹽鐵歷來是大周朝廷專營,陸家算是最早獲得特許經營的鹽商,雖然產量頗質量上乘,可若沒有鹽引也不能隨意販賣調運。
更何況軍民有別,所分派的鹽數早已記錄在冊,無論哪一方出了問題,都不可能短時間調,軍中所用更不得私挪民鹽填補。
蕭晏之若真能幫陸家解決困境,便只有一種可能。
忽地明眸一閃,轉頭直直盯著蕭晏之,低呼一聲:“王爺竟是藏了私鹽!”
面前的男人因為離自己格外近,均勻的呼吸輕輕鋪在鼻尖。
眼中依舊毫無波瀾,卻忽然右手一,陸挽瀾頓覺嚨發,垂眼看去,蕭晏之五指正扣在玉頸之間,只需輕輕一,便可讓頃刻斃命。
“這麼說,王妃是想去告發本王?”
他的語氣亦如往日聽不出緒,只不過平緩中稍帶寒涼,似潺潺雪水中忽地竄出鋒利堅冰,劃著陸挽瀾的耳。
心頭于此時莫名狂,鬼使神差般輕輕點起腳尖,倏地將櫻紅的印在了那冰涼的畔。
“臣妾怎麼會那樣做呢?”
蕭晏之瞬間僵住。
陸挽瀾一笑,盛滿星河般的目徑直探蕭晏之眼底,卻見里頭似有微波漾,逐漸形漩渦驚濤朝襲來。
頭頂月芒傾瀉,一抹清輝如紗般披在蕭晏之烏發上,長桌上的瑞銅鼎里,龍涎香末裊裊藏藏,如風浮,逐漸在兩人側,暈染出一團蜃氣樓臺的余韻。
他的手輕輕落在腰間素帶,陸挽瀾不敢臆想接下來的一切,遂將雙眸緩緩合起。
“王爺,這麼心急……”
正想慨嘆良辰景,怎能了酒佳釀,忽而覺一雙纖纖素手被什麼團團捆住。
“你想得倒是不錯,可本王沒心陪你玩!”
陸挽瀾霍地睜開眼睛,竟見蕭晏之已用素帶將團團捆住,接著雙手輕輕一推,自己便被推出書房。
“送王妃回臥房!”
甚至連蕭晏之的臉都沒看清,就聽見書房的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請吧,王妃。”
唐風雖沒搞懂王妃為何這幅樣子出來,可是聽王爺這話中之意甚是生氣。
想來,應該是因為書房的房頂,被王妃砸了個窟窿的緣故。
這王妃也真是的,砸了院墻還不夠,好端端地,怎麼打起書房的主意。
陸挽瀾見唐風方頭大臉杵在自己旁,可眉橫蹙,面目扭,竟活像個大姑娘。
想來這主仆二人,沒一個正常的!
便冷哼一聲,轉離開。
聽到陸挽瀾腳步聲漸行漸遠,蕭晏之坐在長桌前,將案上的圖冊緩緩收起。
一抹晦暗的神蒙上臉頰,這麼容易就把扔出去了?怎麼沒有力了?
回想以往,自己雖刻意掩藏實力與僵持不下,但陸挽瀾一舉一也藏著不淺的殺氣,今日竟是半點也察覺不出。
力收放自如,恐怕自己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和背后的陸家,到底想干什麼?
七年前忠心耿耿的兄妹,如今竟一邊倒地撲向自己。若他們不是在演戲,那這個陸家還真的是讓人刮目相看。
正于思忖間,手指無聲無息便附上了角:這個陸挽瀾!簡直放肆!
月如華,為燕王府蒙上一靜謐。
清爽宜人的秋夜,陸挽瀾早已將今日的瑣事拋諸腦后,進夢鄉。
而周圍這八九個定國府的別院,此時卻是燈火通明。
陸家上上下下,從今晨到深夜,為了第二天陸家主的歸寧宴,忙的是熱火朝天。
二哥陸云帆,早早地便安排了幾十位玉面郎,準備為小妹獻上一曲別開生面的男歌舞:“都給爺神著點,音樂別停,舞起來舞起來!”
面前的男個個錦緞華服,杏面飛眉,隨著管弦竹之聲,扭腰。
眉眼之間,無不藏著風萬種。
一旁觀許久的四哥陸云昭,盯著這郎的舞姿,指手畫腳:“這個不行這個,個子太高了。”
“那個,那個太黑了。”
戲臺子中間的郎君們,便隨著他挑剔的目,自退去一旁等待安排。
待找茬找的差不多了,陸云昭便看了看旁邊,計時的沙已落下最后一采砂。
轉頭對陸云帆笑了一笑:“哈哈,二哥,我可是幫你瞧了一個時辰了,接下來你要幫我去試試菜啦。”
“且~四弟你可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陸云帆收起折扇,“走吧!忙了這許多時辰,我也了。”
恰巧此時,張羅著給整個別院張燈掛彩的六哥陸云策,也眼見著最后一盞燈籠掛上了房檐。見二哥和四哥朝著那西別院的廚房走去,便也一溜煙跟了上來。
“可是按照小妹的口味準備的?”進了廚房的門,陸云策便直接問道。
“放心吧。”四哥陸云昭輕瞥一眼風風火火的六弟,角挑起一得意的笑容,“小妹自來不喜那些個天廚宴,覺得油膩的很又都是老三樣。天福樓的主廚特意改了菜式。”
“小妹又倡導節儉,蒸煮炒燉,烤煨熗拌,便按照時新的菜品各來了八樣,那妹夫又是大病初愈,不可多食生冷,冷盤便只來了八葷八素。”
聽到這冷盤,二哥陸云帆翹著蘭花指的右手執箸,輕指一盤:
“你那些個菜品著實一般,我倒是覺得,那八寶金箔青蘿卜甚是不錯,清脆爽口。”
“蘿卜?”陸云昭一聽這話,頓時迷茫,他哪兒準備過什麼蘿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