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我問誰去?”
四哥陸云昭不多廢話,隨手拎出一柄火銃置于陸云策面前,將堵住銃口的一把竹片出,又倒出銃堂里的黑火藥和鉛彈:
“不知道他們想干什麼,不但上了彈藥,還把這銃口封的死死的。”
陸云策接過四哥遞來的火銃,端詳了半天。
兩個哥哥盯著老六,忍不住詢問:“可看出什麼了?”
紫銅火銃上的銘文已經有些模糊,陸云策仔細辨認后才出一疑神:“這是靖德元年制的,看這磨損的樣子,八是神機營早就淘汰不用的。”
果不其然,陸云帆一眼便發現銃口漆黑焦糊,定是反復使用多次,而銃的銅片還有些裂痕。
陸云昭顯然也明白過來:“這些早就該仍了的破銅爛鐵,若真的點了引線,定是要炸膛的!”
再看這口紅木箱子里,竟整整齊齊碼了幾十柄這樣的火銃。
陸云策上手翻騰幾下,想看看箱子底下還有什麼,可眼看著就要到箱子底部的牛皮紙,手腕卻被陸云帆生生抓住:“別!!”
“怎麼了二哥?”陸云策猛地抬頭,對上陸云帆的雙眼。
“這下頭,怕不是有什麼要命的東西!”
陸云帆瞇著狹長的眼,面出從未有過的凝重,拂起寬大的火紅錦袖,抬手將這油紙緩緩揭開。
“這是?!”陸云昭看到后大驚失。
“這是結了塊的黑火藥!”陸云策回想起花炮局炸的一幕,還有些后怕,言語中盡是驚慌失措,“黑火藥若是再風干結塊,遇到火星是會……”
“給我搜!!!”
他話未說完,便聽到膳房門外傳出一聲大喝,正是方才去庫房里勘察的神機營將領。
“那賊人從庫房帶走兩個箱子,行宮一直有人把手,那箱子他們運不出去!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是!!”
隨后,門外便傳來一陣宮人們的驚,神機營搜查時的嘈雜聲,聲聲耳。
膳房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又低頭看著面前這口紅木箱子,全都傻在當場!
這他娘的要是被神機營抓個現行,幾人渾是也說不清了。
“我就說!他怎麼這麼輕易就把我給放了,原來是、是要把咱們一網打盡!”
陸云策說話間聲音有些抖。
這私藏火銃本就是殺頭的大罪,若是再加上一箱子隨時都可能引膳房的黑火藥,豈不是坐實了弒君謀反的罪名!
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啊!
“別慌。”二哥陸云帆抓住兩個弟弟的手,盡量維持著淡定表。
陸云策張口就問:“那怎麼辦二哥?”
“是啊!老二你快說,這、這怎麼辦啊!”
陸云昭更是嚇得三魂沒了七魄,今日只有陸家天福樓的人在膳房出,現在這形若是被發現,那整個陸家不知道要掉多顆腦袋。
“我~”陸云帆頓了頓,“我也不知道……”
“二哥!”兩人聽著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差哭給陸云帆看了。
“別他娘的喊啦!先把門堵上再想辦法!”陸云帆說著搬了幾個木頭架子,又招呼陸云策扛幾袋糧食堆在上頭。
好在行宮的膳房不大,兄弟三人手腳并用,轉眼便將大門堵得嚴嚴實實。
三人正靠在門前的麻袋上,汗如雨下著氣,又聽門外傳來一聲稟報:
“報!!神機營右哨被襲,燕王謀反!!!”
來人正是被姚松鳴拿著淑太妃金簪,從岳沖岳總兵那借走的二十人之一。
那領頭的大喝一聲:“怎麼回事!”
“稟參將!末將到了十七渡口,只看見右哨軍尸橫遍野,流河,幾個右哨將士說中了燕王和左哨的埋伏,姚把總讓末將回來稟報!”
“快去稟報圣上!”
門外神機營將士口中的話,此時像刀子一般扎在三個陸家兄弟的心上。
“他娘的,這箱子催命符敢是蕭晏之這王八蛋放這的!”
陸云帆咬牙切齒站起來,正要打開膳房大門,跟神機營的人說陸家是被這廝陷害的。
卻被另外兩個兄弟攔住:“二哥!多說無益,現在整個大周都以為陸家和燕王狼狽為!”
“那就讓陸家跟他一起陪葬嗎?”
兩人雖不知如何勸阻二哥,可還是沒有松手。
僵持不下之時,卻又聽門外戰馬嘶鳴:“報!!神機營左哨被襲,豫王謀反!!!”
三人登時停下手中作,只聽門外參將更是憤怒咆哮。
“你說什麼!!兩個王爺一起謀反?!”
“不是不是。”那后回來的神機營將士連忙改口,“是他們兩方打起來了!豫王想劫刑部押運山西布政使蔡察的囚車,燕王出手阻攔!”
“那刑部尚書陸大人的囚車隊伍行至何了?”
“這……”
這人還未說完,便又聽到第三人傳回消息:“報!!刑部尚書陸大人失蹤了!!”
“快去稟報圣上!”這領頭的參將霎時黑了臉,翻上馬便道,“神機營左掖軍聽令,保護圣駕不得有誤!我去稟報岳總兵!”
“是!!”
隨著一聲震天響的回復,搜查紅木箱子的任務便被擱置,神機營左掖軍拎著火繩槍將哨鹿行宮圍個水泄不通。
而神機營右掖軍則騎馬飛馳到哨鹿圍場周圍,將數個卡口,又重新安人手設防。
畢竟是皇家獵場,除了山道和道以外的小路早被封死,西、北兩側有群山為屏障,東側于武烈河上游水流湍急,除了南側的武烈河下游渡口之外,叛軍無路可攻,神機營便可在此集中火力。
黑暗的夜空之下,無數火把“砰砰”燃起。
沉睡的草場此時猶如暗夜地獄,熊熊燃燒的火之下,是數十門佛郎機大炮車滾滾、泛著冷芒,跟在青大一般的騎兵后。
一切準備就緒,駐扎在圍場一角的營帳,坐在矮幾旁的男子一臉絡腮胡子卻不顯得獷,舉手投足反而著氣定神閑。
自始至終未看那從哨鹿行宮趕來的參將一眼:“莫慌,一切聽從圣上安排。”
“末將領命,只是右哨的魏參將……”
“不急,死不了。”
。
聽見門外神機營的聲音漸行漸遠,三個陸家兄弟暗暗松了口氣。
可是又想到外頭出了大子,甭管是哪個王爺謀反,勢必會流河。
小妹還在鹿霄殿里頭呢,上又了傷,做哥哥沒能護在邊,此時更是心急如焚!
幾人三下五除二將堵門的架子撤了,卻發現膳房大門被人從外頭鎖住了。
“我草!~哪個孫子干的!”陸云帆拼命推門,卻是半點也撼不了
陸云昭過門見外頭連個人影都沒有,更是焦急:“看這形勢,怕不是等蕭晏之和老三回來,才能放咱們出去了啊!”
陸云策更是急得團團轉:“那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他們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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