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玉心裡“咯噔”一下。顧著高興了,卻忘了原只有十一歲,還是個稚的孩子。不行,必須說明白了,免得以後再有力氣的事,讓他們起疑心。不妨說得誇張一些,會的本事多一些,一次解決。於是收斂臉上的笑容,低聲道:“有個事和你們說一下,我從清醒了以後,好像多了許多本事,力氣也變大了。我也是今天去砍柴才發現的,你們不要說出去。也許是爹爹娘親在天上看著我們太辛苦,祈求神佛保佑,我才有了本事的。”李紫玉知道,古代人都非常迷信,這個事只能歸到神佛上,這樣才說得通,他們才能相信。果然,小山先是愣了,然後臉上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我說呢,平常咱們可不敢去深山裡,姐也叮囑我不要去,咋今天打著麅子了,原來是神佛保佑呢。”小文愧的臉都紅了,結結的說:“姐,我不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李紫玉哈哈笑著打斷了他:“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擔心我嘛。就是我有本事的事,盡量不要讓外人知道。”小山和小文連連點頭:“姐放心,我們不說!這是我們家的,怎能讓外人知道?”小武則驚奇地看著姐姐,滿臉的崇拜:“姐,能打老虎不?”一句話,說的姐幾個哈哈大笑,屋裡的氣氛也徹底輕松下來。
小虎和小蘭也不知聽懂了,見李紫玉顧著說話不理他們,就著急的撲到李紫玉上,一人抱了一條大,聲氣的說道:“姐,抱抱。”每回李紫玉砍柴回來,都會抱抱兩個小的。娘親是生他們難產去世的,爹爹是兩年前砍柴遭遇意外去世的。他倆自小沒見過娘親,對爹爹的印象也幾乎沒有了。所以,李紫玉兼父職母職,對兩個小的格外的疼。
李紫玉蹲下,將兩個小的攬到懷裡,親了親他倆的小臉:“小虎、小蘭,在家聽說了沒有啊(聽說就是聽話的意思)?等著啊,姐給你們呼麅子吃。”小虎聲氣的問:“麅子、好吃嗎?”小蘭瞪圓了那雙清澈的杏眼,滿臉的疑:“吃?是啥味兒?”一句話,好懸沒把李紫玉的眼淚惹出來。是啊,自從爹爹去世後,他們別說吃,油都吃不起了。每天們都在狀態,就是高粱糊糊都不能吃飽。強著滿腹的辛酸,又親了幾口小虎、小蘭的臉,站了起來:“好啦,你們就等著吧。姐這就收拾,一會兒你們就知道是啥味兒了。”一回頭,卻發現小吳呆呆的、滿臉孺慕地看著。的心不一疼,手把小武抱到懷裡。是忽略了。娘親去時他才兩歲,爹爹去世時他才三歲,正是需要爹娘疼的年齡,而卻只顧兩個小的了。這也不能怪李紫玉。娘親去世也就八歲,手忙腳的幫著爹爹照顧兩個嗷嗷待哺的弟妹。好不容易把弟妹拉扯到一歲多,爹爹又去了。年僅九歲的,撐起了整個家。每天都勞累不堪、心力瘁,甚至連哭的時間都沒有,也就是一個大孩子而已。說實話,們心底也爹爹娘親的疼,羨慕那些有娘親疼、爹爹維護的孩子。尤其是在知道爹爹去世的瞬間,李紫玉覺們李家的天,轟然倒塌了!那一瞬間,都有要和爹爹一起去的沖!是弟妹的哭聲喚醒了,讓知道,還有弟妹要養活,從這一刻起,就是李家的天!得把天撐起來!
李紫玉拍拍小武的背,又使勁兒的抱了抱才松開來。小武不好意思的頭,臉上卻是滿足、開心的笑容。
李紫玉把竹筐上的幹柴解下來,在弟妹們驚奇的目下,五十多斤的幹柴用一只手提溜著,放到了堂屋的西北角。拿過一個盆子,把野薺菜裡的雜草挑揀出去,把挑揀好的野薺菜放到盆裡。最後一用力,把一百多斤的麅子抱了出來。
“哇!”眾弟妹們齊聲驚呼。
李紫玉笑著挨個弟妹們的頭,問道:“想不想做個有本事的人?”小武問:“就像大姐一樣嗎?”李紫玉說:“現在是和大姐一樣,將來你要比大姐強。”“我要學!”小武堅定的說。小山臉上滿是肅穆、認真:“姐,我要學本事,我不要你那麼辛苦。我是家裡的長子,我要把這家撐起來。”小文臉上帶著和他年齡不符的鄭重:“姐,我要學你所有的本事!”小虎和小蘭懵懵懂懂的也跟著著:“學本事!學本事!”“好!”李紫玉也嚴肅起來:“咱們家父母雖說不在了,可咱們還在。咱們每一個人都是家裡的頂梁柱。以後,我會把我會的本事一點點教給你們,你們要做好吃苦的準備。”小山和小文對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我們不怕苦!”小武也接著說:“我也不怕苦!”“不怕苦!不怕苦!”小虎和小蘭也紛紛著,憨態可掬的臉上是燦爛的笑容。雖然哥哥姐姐們的話他們不懂,卻超喜歡家裡這樣的氣氛。
李紫玉笑了笑:“好啦,我要剝麅子皮了,你們乖乖的啊。”說著李紫玉從牆角找出一塊磨刀石,拿著菜刀就磨起刀來。直到覺到刀刃的鋒利,才停了下來。剝麅子皮刀不快,會影響皮子的完整。在眾弟妹幾乎崇拜的注視下,李紫玉很快剝好了麅子皮,攤開晾在了一邊。把髒放到一個盆裡,剩下的麅子也還有一百多斤。李紫玉把麅子又放回竹筐裡,這個明天要拿去賣的。把水缸上那塊木板、也就是菜板拿過來,切了足有五斤麅子。因為弟妹們還不大,為他們吃著方便,麅子切的都很小。小山麻利的把兩口鍋刷了出來,看得李紫玉暗暗點頭。這個二弟眼裡有活計,知道護著弟妹,已儼然有長子的風範。
李紫玉北面那口鍋添了五大瓢水。麅子雖說不老,但咋著也得燉半個多時辰,所以水就多放了點兒。南面那口鍋添了六瓢水,這口鍋裡的水是準備臨睡覺前洗手洗腳用的。李紫玉把切好的麅子放到北面的鍋裡,用鍋鏟攪拌了幾下,蓋上了鍋蓋。把菜板洗幹淨又放到水缸上,水缸是個中型缸,菜板正好蓋嚴實。按理說,麅子應該用水焯一下,李紫玉沒有那麼做是因為天太晚了,飯都吃不飽也講究不了,再說也沒有調料,出不來那味兒。唉,要是哪怕只有一顆蔥、一片薑,這麅子就是另一個味兒了。可惜,只能想想了。小山抱過一抱柴火,用打火石點著燒了起來。這個家裡,沒有男人不進廚房的規矩。如果什麼活兒都等著李紫玉做,早就累死了,不對,其實已經累死了。李紫玉沒有一味的護著弟弟妹妹們,該幹的活計也讓他們幹。比如砍柴、挖野菜,除了三個小的,兩個大的都得幹去。盡管他們一個七歲,一個九歲,要讓他們知道,生活的艱難。
不一會兒,開了鍋,李紫玉擱了一把鹽。盡管沒有調料,但只擱了鹽的麅子的香味還是彌漫了整個屋子。
李紫玉將挑揀好的野薺菜洗幹淨備用,看野薺菜有點多,就留了一部分。約莫有半個時辰了,李紫玉掀開鍋蓋看了看,用鍋鏟嘗了嘗鹹淡。湯,立時一香濃味兒充滿了口腔。哇,真的好香。轉看看五雙的眼睛,不笑了:“別著急,馬上就吃啊。”隨即用飯勺麅子盛到盆裡,鍋裡留了點底湯,又添了一瓢水。燒開後,將一瓢高粱面下到鍋裡,用筷子攪了攪,把洗幹淨的野薺菜也放進鍋裡。看著開了鍋,趕把野薺菜高粱糊糊盛到盆裡。刷了鍋又添了五瓢水,這個是留著待會兒刷碗的。灶裡又添了幾塊大點的木頭,用那兩塊土坯磚把灶眼堵嚴實了。這樣的火不大卻會一直不滅,夜裡就不會再被凍醒了。
沒有桌子,李紫玉把裝著麅子的竹筐放在屋中間,把菜板拿來平放在竹筐上。了,穩了穩,才小心地把盆放在菜板上。李紫玉心裡暗忖,以後一定要做個飯桌,哪怕做個炕桌呢。嗯,還省了凳子,炕上吃飯還暖和。看著弟弟妹妹們盯著那盆裡那香濃、鮮香的麅子不說話,清晰的聽見了他們吞咽口水的聲音。李紫玉拍拍手說道:“咱們今天站著吃,就圍著盆子吃。想吃的就自個兒用筷子從盆裡撈著吃,想吃野薺菜高粱糊糊的,就去鍋臺上盛去。你們幾個小的別怕啊,姐給你們盛。今天的飯菜敞開了肚皮吃,絕對管夠管飽。好了吃飯。”說完沖著小武問道:“小武,自己能吃嗎?不能吃姐喂。”“能吃能吃,姐不用管我。”說著,小武用筷子撈了一塊放進裡,馬上燙得呲牙咧的,但還是嚼嚼咽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卻是眉花眼笑的:“哇,太好吃了!”說完,繼續向盆進攻。一邊的小虎,著急的眼睛都紅了:“吃吃,。”小蘭也撇著,淚花閃閃的:“姐,蘭蘭吃。”李紫玉趕盛了一碗,安著兩個小的:“不著急啊,多著呢,咱這就吃,來張”小虎吃了一塊馬上瞪圓了眼睛,不說話眼睛卻盯著下一塊。小蘭嘗到的滋味兒,噙著淚花的杏眼笑的咪咪的:“,好吃。”李紫玉喂著兩個小的喂得歡實,一抬頭,卻發現小山、小文只是呆呆的站著,都沒吃。忙說道:“咋還不吃啊?等啥呢?待會兒不得涼了啊?”小山說:“我們等著姐姐一起吃。”“哎呀不用,你們看,我冷子就能吃了。”說著,真的夾了一塊放進裡。哇,真的好香。小山和小文見姐姐真的能吃,連忙端碗撈著吃了起來。說實話,他們早就想吃了。還是爹爹活著的時候吃的呢,獨立的饞蟲也早就的歡實,只是憋著。姐姐那麼辛苦又砍柴又打來了麅子,姐姐都沒吃,他們咋好意思吃呢?雖說有滿滿的一盆,小山和小文不約而同的控制了食量。他們都想省下些來,留給弟弟妹妹吃。畢竟這次的麅子是巧了,以後哪兒還有這麼好的事。小武畢竟小,沒考慮那麼多,只顧甩開了腮幫子猛吃,有幾次都差點噎住了,看著心驚膽的。
李紫玉注意到了小山和小文沒敢放開吃,就安道:“你們倆放心吃吧,相信姐,以後還有比這更好吃的呢。難道你們忘了姐的本事?”
小山和小文彼此對看了一眼,又期待的看著姐姐,仿佛在印證剛說的話的可信度,直到李紫玉點點頭,他們才歡喜的笑了起來。接下來,真的是放開了肚皮再吃。
這頓飯,吃的那酣暢淋漓,人人都吃撐了。五斤麅子、多半盆野薺菜高粱糊糊吃了個一幹二淨。兩年多了,自從爹爹去世後,們第一次吃,也是第一次吃飽。們都不記得是什麼味兒了。們每天發愁的是怎麼能多砍柴,怎麼能多賣錢,怎麼能不挨,怎麼能不凍。們每天生活在惶恐之中。特別是李紫玉摔傷的時候,兩個小的和小武還懵懵懂懂的,就是害怕上邊還有哥哥。小山和小文卻到了深深的恐懼和害怕。他們還記得,娘親和爹爹說走就走了。他們害怕姐姐也和爹爹娘親一樣,再也醒不過來。真的是天上的神佛保佑,又讓姐姐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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