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遜以為自己即將繼承王位，睡夢都能笑醒。

其他兄弟，都不是他的對手。

王位，舍他其誰。

私下里，已經有兄弟當面恭賀他。

就連長兄蕭過，都對他道了一聲：“恭喜！”

“大哥可有生氣？你是嫡長子，父王卻沒有將王位傳給你……”

“二弟不必說了。”蕭過打斷他的話，“很多年前，我就已經知道，我和王位無緣。只求二弟繼承了王位，能善待諸位兄弟姐妹。”

蕭遜鄭重說道：“大哥放心，大家都是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好！”

蕭過背過，垂眸，眼中閃過利芒。

哼！

蕭遜高興得未免太早。

連父王都被弟弟蕭逸玩弄于鼓掌之間，區區蕭遜，更不在話下。

王位一定是自己的。

此時此刻，蕭過對弟弟蕭逸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

東平王府的王位，無論給哪個人，永泰帝都不在意。

無論是誰繼承王位，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但是……

永泰帝不得不重視平武侯石溫的意見。

他和邊人隨口嘮叨：“平武侯石溫，是東平王原配妻子的兄長，二人卻多年不曾來往。”

孫邦年孫公公躬說道：“自東平王原配妻子過世，平武侯似乎就和東平王府斷了來往。直到多年后，公子逸投奔平武侯。”

永泰帝點點頭，“看得出來，平武侯石溫對東平王有諸多不滿，否則不會上本要求奪爵。至于，誰來繼承王位，朕要是沒記錯，東平王原配妻子一共生了兩個兒子，除了蕭逸，另外一個……”

“嫡長子蕭過，也是原配所生。”孫邦年小聲補充道。

永泰帝輕輕敲擊桌面，不置可否。

孫邦年也拿不準皇帝的想法，自然不敢隨意說話。

……

對于誰來繼承王位，朝臣也有話要說。

有人支持嫡長子蕭過繼承王位，有人支持嫡次子蕭遜繼承王位。

也有支持選擇庶子繼承王位，理由是方便管束。

這話簡直是喪心病狂。

嫡庶之別，豈能來。

王位讓庶子繼承，即便是沒有實權的王位，也會了規矩，給天下開一個極壞極壞的頭。

能站在朝堂上慷慨陳詞的員，基本上都是家中嫡子。

武將那邊，可能還有庶子出頭，但那也是極極的。

這些員，天然反庶子出頭。

堅決貫徹嫡庶之別。

皇室可以嫡庶，讓庶子繼承皇位。

但是世家，還有諸侯王，不能了嫡庶。

有嫡立嫡，無嫡就過繼嫡子。

庶子，靠邊站。

這種大事，小小庶子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惹人嫌棄。

一個庶子，妄想和嫡子搶奪家族繼承權，開什麼玩笑。簡直是天下之大稽。

就連提出庶子繼承王位的員，都得到了朝臣們的一致鄙視和嫌棄。

豎子可惡！

不能與之為謀。

永泰帝也是傾向由嫡子繼承王位，以免遭人詬病。

反正諸侯王已經翻不起風浪，都了沒牙的老虎，看著面，實則毫無實權。

東平王府的王位，到底由誰來繼承，東平王本人肯定有話說。

趁著還沒正式奪爵圈，東平王斗膽上本，懇請將王位給次子蕭遜繼承。

通常況下，皇帝都會點頭同意。

給點面子嘛！

都已經奪爵圈，最后一個要求，滿足他就是。

可是，皇帝也要考慮平武侯石溫的面子。

朝臣們同樣也要考慮到平武侯石溫的想法。

東平王的面子可以不給，但是平武侯石溫的面子不能不給。

東平王，對不起啦！

誰讓你面子沒平武侯石溫大，誰讓你填房老婆的兄長沒平武侯石溫牛，說話沒平武侯石溫管用。

皇帝和朝臣愉快地決定，讓嫡長子蕭過繼承王位。

全員一致通過，無人有異議。

若有異議，打回去。

……

旨意送到東平王府，尚未宣讀。

王妃秦氏已經激得渾抖，眼睛發。

蕭遜一臉矜持，一定要繃住，不能笑，千萬不能笑。

如此嚴肅的場合。

而且，旨意宣布后，父王和母妃就要被圈起來，不得自由。

這個時候展笑容，當心被指責不孝。

所以，他不僅要矜持，還要傷心。

傷心地送別父王和母妃。

東平王本人一臉生無可，這一天終于來了。

心有不甘啊！

能當王爺，誰樂意退位，還要被圈。

人生太過凄慘，當初還不如過江，躲到深山老林做個土司算了。

蕭過渾繃，表嚴肅，雙手攥。

旨意里面，寫的是誰的名字？

會是他的名字嗎？

弟弟蕭逸到底有沒有把事辦？他人現在到底在哪里，有沒有在京城？

蕭過心七上八下，頭頂充，眼睛都快發紅。

宣旨太監，是燕云歌的老人丁常侍丁公公。

當初，丁公公迎筑縣主蕭氏進京城，回宮復命，很是低調了一段時間。

最近，又開始冒頭。

等到香案擺放妥當，丁公公又喝了一口茶，才展開圣旨宣讀。

東平王府一干人，跪地迎接圣旨。

從欣喜到狂怒，需要多時間？

對于王妃秦氏來說，只需要一個呼吸的時間。

蕭過？

繼承王位的人竟然是蕭過，不是蕭遜？

怎麼可能！

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抓住東平王的手，瞳孔放大。

是聽錯了，對嗎？

東平王也是一臉懵。

他好像是聽到了蕭過的名字。

等到丁公公念完圣旨，一家人還跪在地上沒有彈。

丁公公輕咳一聲，“王爺，快接旨！”

東平王接下圣旨，悠悠站起來。

他盯著圣旨上的容，果然是蕭過。

“沒寫錯名字嗎？”他下意識就問了出來。

丁公公聞言，樂呵呵一笑，“王爺真會說笑，這可是圣旨，上面有玉璽，有皇帝的天子印，豈能有錯。這話，王爺千萬不要再出口。”

東平王很是懵， “怎麼會這樣呢？”

“王爺是對圣旨不滿嗎？”丁公公似笑非笑。

東平王連連搖頭，“應該是遜兒，怎麼變了蕭過？本王上本請封遜兒繼承王位，不該出錯啊！”

丁公公含笑說道：“或許陛下和諸位朝臣都認為蕭遜公子繼承王位不太合適，嫡長子蕭過繼承王位，才是名正言順。”

“這這這……”

東平王一臉茫然，他回頭看著王妃秦氏，滿臉寫著求生。

不是他的錯啊！

他已經上本請封蕭遜繼承王位，可是皇帝不答應啊！

王妃秦氏，臉鐵青，眼神若是殺死人，東平王已經被殺死了千百遍。

至于蕭過，已經被殺死了一萬遍啊一萬遍。

蕭遜還跪在地上，反應不過來。

滿臉都是錯愕，震驚，不敢置信……

私下里，他已經在慶賀自己即將繼承王位，雖然是沒有實權的王位，那也是王位啊。

現在卻告訴他，繼承王位者另有其人，王位同他沒關系。

他的面子，他的里子，他的好未來，全沒了。

他都不敢看別人的眼神，恐怕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奚落他。

自小備寵，從未遭過如此難堪的蕭遜，在這一刻，只想逃離現場，躲開所有人的視線。

為什麼？

無數人發出疑問。

不顯山不水的蕭過，怎麼可能打敗蕭遜，繼承王位？

這事太玄幻。

此刻，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一件事，蕭過有個牛的親舅舅，就是平武侯石溫。

他還有個牛的表弟凌長治。

比起王妃秦氏的娘家，無論是平武侯石溫，還是凌家，都能甩出秦家一百條街，牛大了。

丁公公打破了沉默的空氣。

“王爺，陛下給了三日時間，三日后，你就該收拾行李，前往他居住。屆時，會有宗正寺的員幫著王爺安置。”

東平王臉一變，“只給三日時間？這這這，如何來得及？”

丁公公笑瞇瞇地說道：“來不及也得搬。莫非王爺想抗旨嗎？”

抗旨？

東平王要是有抗旨的膽量，也不至于落到今日境地。

“咱家還要回宮復命，告辭！”

“來個人，送丁公公出門。”

宮里的太監，萬萬不能得罪。

自有管事拿著金銀，送丁公公一行人出門。

……

“我不信！”

王妃秦氏瞬間怒吼。

丁公公一走，自然沒了顧忌。

東平王似乎有點怕發怒的王妃秦氏，小心翼翼地說道：“圣旨上寫得明明白白，的確是老大的名字，哎，事已至此，本王自難保，王位一事就這樣吧！”

“我不同意！”王妃秦氏嘶聲力竭，眼睛通紅，“王位本來是給遜兒的，憑什麼給老大？”

此時，已經顧不上臉面，直接捅破窗戶紙。

東平王唉聲嘆氣，“就憑這張圣旨，老大就是這個王府的當家人，名正言順繼承王位。王妃，你不要再鬧了。你要是不服，你就進宮找皇帝說理去。本王做了該做的事，這個結果本王也沒想到。可是事已至此，除了接，還能怎麼辦？”

王妃秦氏嚎啕大哭，“王爺害我母子！這是要死我們啊！”

抱住寶貝兒子蕭遜。

“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免得他日被人磋磨致死！”

侯府小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