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無論勝敗，這仗都必須打。打出士氣，用戰場勝利震懾朝廷那幫別有心思的大臣。”

燕云菲的態度很堅決。

仗，必須打。

沒有半點退的余地。

“如果石臘打仗不盡全力，還敢擅自退兵，必須奪了他的兵權，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們要讓北周的蕭逸知道，大楚王朝是一塊骨頭，他f想啃下來，先做好崩掉牙的準備。”

一臉殺氣騰騰，戰意極高。

反觀石溫，微蹙眉頭，似乎是有不同意見。

燕云菲了眼皮，“你不想打仗？你想當亡國之君？就像廢帝蕭焱一樣，剩下的人生，被囚在四方小天地當中？”

石溫很不滿，“你對朕就這麼沒信心？”

燕云菲擲地有聲，“不是我對你沒信心，而是你自己缺乏信心。你問問你自己，你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麼？

這仗還沒正式開打，你就問怎麼辦，簡直荒唐。

無論將來是什麼結果，現在，此刻，以及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你為皇帝，你都必須堅定地打下去。

誰能打仗，誰會打仗，就提拔誰。誰延誤軍機，誰拖延糧草后勤補給，就砍誰的頭。

就不信，憑著豫州兵馬的優勢，這仗就打不贏。

就算真的打不贏，也要將北周兵馬擋在第二道防線之外，讓他們不得寸進，永遠都別想染指建州城！”

石溫眉眼微，“你的意思是，打僵局，雙方僵持不下。北周遠途作戰，時日一長，迫使他們退兵？”

“有何不可！難道你沒有信心？”燕云菲反問道。

石溫捋著胡須，“這倒是一個辦法。就打持久戰。以朝廷的儲備，打個三五年不在話下。”

燕云菲很支持，“正該如此！所以，陛下更應該給前線的石臘下一道圣旨，讓他死守防線。就算最終守不住，也要將第一道防線變了北周兵馬的墳場！”

石溫聽取了建議，果然給遠在前線的石臘下了一道旨意，要他死守。

接到圣旨的石臘，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皇后娘娘要他死在戰場上啊！

好狠毒的心。

過了會，平復了緒之后，又將圣旨容重新看了一遍。

嗯！

剿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將防線變為墳場，等到不能堅守的時候才能退兵，退到第二道防線。

這麼說，是他誤會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沒想讓他死？

石臘收起圣旨，將在外君命有所不。

到底能不能堅守防線，堅守到什麼時候，這仗怎麼打，全憑他的心意。

無論是父皇，還是皇后娘娘，都別想靠一道旨意左右他的意志。

顯然

他是要擅做主張，用自己的策略打這一仗。

大戰在凌晨打響。

天還沒亮，百上千的船只從北岸開往南岸。

河面上起了霧。

待到船只快要靠岸的時候，南岸的南楚兵馬才發現敵人蹤跡。

咚咚咚！

鑼鼓震天，號角吹響，示警！

“敵襲！敵襲！”

營帳炸鍋，軍營從沉寂中瞬間蘇醒。

北周兵馬登岸！

與此同時，南楚前鋒營已經全副武裝。

雙方一接，就是生死戰。

短兵相接勇者勝！

在這個薄霧縈繞的早晨，太還不曾頭，東邊微微吐白的時刻，南北大戰正式打響，南岸被鮮染紅，殘肢斷臂，無數人埋骨此地

河水變了紅

帶著猙獰刀口的尸順河而下

此戰，從凌晨一直殺到午時，北周兵馬付出慘痛代價，終于拿下一堡壘，在南岸有了立足之地。

這堡壘，猶如一把尖刀，進南楚境，直指不遠的南楚兵馬大營。

燕世青坐在戰場上，渾浴，力氣耗盡。靠著腰刀支撐著。

他的周圍，全是尸。

有袍澤，有敵軍。

后軍正在打掃戰場，軍法四下巡視，一旦發現有人中飽私囊，必定記上一筆，事后軍法從事。

蕭元初來到他的邊。

蕭元初沒有上正面戰場，他一直在戰船上觀戰。

他想上戰場，奈何武將們說什麼也不答應，就連父親也不同意。

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只能觀戰，只能默默為袍澤加油打氣，督促后勤跟上。

他拍拍燕世青的肩膀，“后面的仗，不如你就跟在我邊。你是堂堂王府世子，其實沒必要這麼拼命。”

燕世青抹了一把臉，全是污。

他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他說道：“正因為我是世子，我才要以作則。祖父是這麼過來的，父親也是這麼過來的，現在到我豈能退。燕家的繼承人，必須經歷戰場磨煉，沖鋒在前，這是我們的使命。”

“萬一你有個意外”

“如果我真的戰死，那就是我的命。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死。我邊有親兵保護，若有危險，他們一定會拼命護我離開戰場。”

這一刻，蕭元初有些羨慕。

他喃喃道：“父親母親稱帝之前，那會打北梁，我還有機會親自上戰場，像你一樣沖鋒在前。現在，不行了！”

燕云同哈哈一笑，“認命吧！你份非同一般，這里沒有人能承你出現毫意外的后果，即便是天子也不能承認。”

蕭元初苦笑。

“父親也是這麼說。他說我要是在戰場上出了意外，母親一定會弄死他。”

哈哈哈

兩個年輕人齊聲大笑。

笑過之后又是一臉苦。

今日之戰，犧牲慘痛。

南楚的兵馬，并沒有大家想象得那麼弱。

以豫州兵馬作為基礎，擴張現在的南楚朝廷大軍，戰斗力很強。

想要啃下第一道防線，讓北周兵馬在南楚境站穩腳跟，有一個穩定的基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兩個年輕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這或許是一場持久戰！”

打三年，還是五年？

回首遙北岸。

蕭元初心頭想著，母親，眼下這個況你想到了嗎？

燕云歌早有預判。

輕視石溫的執政能力，但從不輕視石溫的軍事實力。

以豫州兵馬為基礎的南楚朝廷大軍，絕對是一支強大的兵馬。

早就做好了戰局僵持不下的準備。

因此

募兵，囤積糧草，同時進行。

南北雙方，已經斷絕了是商貿往來。

只有量縱橫南北的大商賈還有辦法在南北兩地貿易。

普通商賈，全都不出，坐等戰爭結束。

總之，大部分人都是騎墻派，都在觀。

就連大部分老百姓，也都是如此。

無論是南楚，還是北周，在眾人心目中，都是從大魏王朝離出來的政，而非異族。

沒有哪個朝廷絕對好，也沒有哪個朝廷絕對壞。

能讓大家吃上飯，負擔一點，都是好朝廷。

這場戰爭，似乎勝敗，對于很多人來說關系都不大，無非就是朝廷換了個皇帝，換了一批人吵架。

就連一些員，世家，同樣是騎墻派。

可以支持南楚，也可以支持北周，全看局勢發展。誰強就投靠誰。

這下子，仿佛就了蕭逸燕云歌夫妻，同石溫燕云菲夫妻之間的私人戰爭。

荒唐！

人心不古啊！

燕守戰狠狠吐槽，大為不滿。

燕云歌抿一笑，落下黑子。

父兩人，這會正在二圣宮下棋。

燕守戰對于世道人心很是看不慣，“現在的人，怎麼一點原則立場都沒有，毫無堅持，骨頭。”

燕云歌說道：“父親不能怪現在的人心。實在是這二三十年，大家都傷了。王朝換了一個有一個，走馬觀花，還沒弄清楚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是誰，又換了個朝廷，又換了一批員。來來去去，大家已經麻木疲憊。打仗誰輸誰贏，自然也就無所謂。UＵ看書 ｗww.ｕukanshｕ.com無非就是換個人坐龍椅，賦稅該還是得。父親可有數過，這些年到底換了多個朝廷？”

哼！

燕守戰眼一瞪，“不就換了三五個朝廷。南邊從南魏換了南楚。

北邊更厲害些，從大魏換了司馬斗的北齊，之后又是蕭業的北魏，后面就是劉章的北梁，到你這里換了北周。

難怪老百姓不買賬，也不關心戰事結果。敢是經歷了太多，早就無所謂了。”

燕云歌托著腮，“父親應該高興些。好歹我治下的百姓，人心還是比較齊。

尤其是京畿一帶，最先到朝廷的福澤，對朝廷的認可度遠遠高于前面幾個王朝。

特別是有北梁做對比，咱們的朝廷真的是好了十倍不止。這些好，大家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燕守戰呵呵一笑，“南邊的百姓，日子過得也不差。”

“那是因為南邊本就富庶，并非石溫功勞。這也是，南邊百姓不關心戰事，騎墻派最多的原因所在。”

“不打算利用利用？”

燕云歌搖搖頭，“一群騎墻派，我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勝的時候，助助威。敗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這樣一群人，利用起來作用不大，而且還容易被反噬。

不如專心啃骨頭，一塊一塊啃下來。石溫軍事很強，但他得不到南邊世家的支持，遲早會打敗他，拿下剩下的半壁江山。”

燕守戰不服，“你說石溫軍事很強，你問過老夫的意見嗎？老夫都沒出馬，石溫算個屁。你給老夫一支兵馬，老夫保證殺建州城，取石溫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