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一解,蘇錦沅眉心舒展時,手里的扇子又輕搖了起來。
四周的冰盆里不斷送出的涼氣緩解了一些暑熱。
兩人閑話了幾句之后,下人就送來了午飯,因著天氣炎熱,府里也沒準備旁的東西,幾樣酸辣的涼菜,配著薄薄的春卷皮,格外解膩又開胃。
“杏兒不在,做出來的東西也總覺得差點兒味道,不過這春卷倒還不錯,你嘗嘗。”
蘇錦沅取了春卷皮放上了菜,包好之后正想遞給謝云宴時,誰想到他也是同樣的作。
兩人筷子上都夾著包好的春卷,著手同時愣住。
等對視了片刻后,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是你自己包吧。”
卷了卷盤子的面皮,正想吃時,卻冷不丁的探出一雙筷子來,將夾著的春卷放進了盤子里,又格外自然的從筷子上夾走了包好的那一個。
蘇錦沅莫名:“你干什麼?”
“嫂嫂包的看著好吃一些。”
謝云宴夾著春卷放進里時,眉眼舒展帶笑,“果然味道極好。”
對上他微彎的眸子,蘇錦沅總覺得心頭怪怪的,見他微歪著頭時眸之中滿是瀲滟,像是藏著促狹,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臉上一熱。
“嫂嫂,你臉紅了。”
“天氣太熱!”
蘇錦沅有些慌的輕咳了一聲,見對面年還想說話,直接斥了聲:“食不言寢不語,趕吃飯!”
……
下午謝云宴沒再出去,戍營那邊有旁人當值,京中也無甚大事,他就賴在玉磬堂水榭這邊,纏著蘇錦沅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外間天漸漸暗下來時,夏生和越才回來。
越五大三的,快步走進來時,那黝黑的臉上就帶著掩不住的喜氣。
朝著謝云宴二人行禮之后,謝云宴就說道:“你這是遇著什麼好事了,跟撿了金元寶似的?”
“天大的好事。”
越笑聲說道,“朝廷不是說讓之前囤糧的那些人上繳糧食以功抵過嗎,有幾家還存著僥幸呢,結果直接被刑部的人給抓了,剩下那些人本不敢有半點微詞,天黑之前就將之前買來的糧食全部送到了戶部。”
“宋家京中的糧船不是被燒了,為了能罪,他們直接將江南剩下的糧食,還有已經送去西北的糧都了出來,而何家那邊更慘。”
比起宋家本就是南地糧商,哪怕被燒了船手里也還有一些存糧,何家是從頭到尾都還沒來得及去南地弄到糧食,之前帶著銀票也沒到地方就被他們給劫了。
要是沒到糧食也就算了,可偏偏他們又從其他地方弄了些糧食,雖然不多,卻坐實了囤糧之事。
再加上跟方隆一起“火燒碼頭”,罪不可赦。
戶部的人找上何家要糧食時,他們本就不敢辯解說沒有囤糧。
不僅將之前好不容易弄來的那點兒糧食一粒不剩的全部給了戶部不說,還掏空了家底補足了剩余“糧款”,那戶部尚書趙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薄膺那里得到了啟發,生生將何家剮了一層皮下來。
“公子您不知道,那趙尚書可真的是個狠人,拿了糧食要銀子,要完銀子搶藥材。”
“何家糧食不多,可他們卻是做藥材生意起家的,那趙尚書以大旱之后恐有瘟疫為名,愣是以朝廷征藥的名義搬空了何家的藥材庫,走時就給何家留下張欠條。”
那趙桐也是個妙人,他給何家的欠條寫的是朝廷征召。
上面留的是戶部和朝廷的名,還蓋了印,可是以何家目前“戴罪之”的況,給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去找朝廷要錢,否則治他們一個欺君罔上,擾行價的罪名,何家上下都得完蛋。
越格外的幸災樂禍,
“您是沒瞧見,那個趙尚書帶著人走時,何家老爺子直接給氣暈了過去,何家更是兵荒馬的,看著就像是被抄了家,我打聽了一下,何家的藥材被了個。”
“那趙尚書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到了甜頭,又跑去其他幾家。”
謝云宴和蘇錦沅聽著越手舞足蹈的說著,哪怕沒親眼看到,也能知道那場面有多熱鬧。
“那趙尚書不是個正直的人嗎?”
蘇錦沅有些說不上來,“他怎麼會這麼……”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只覺得那趙桐的手段又又損,還有那麼點兒忑不要臉。
“你不覺得這坑錢的手段有些眼?”謝云宴在旁笑道。
蘇錦沅心中轉了轉,口道:“……薄相?”
想想他之前空手套白狼,坑了京中一大批人,不僅半點銀子沒出就弄來了賑災糧食,還從頭到尾沒沾半點惡名,既讓慶帝滿意,又教訓了那些想要囤糧發財的無良之人。
趙桐這手段倒真有點兒像是得了他“真傳”。
這老狐貍真的是損起來沒邊兒了。
謝云宴朝著越問道:“戶部籌措了多糧食?”
“應該不。”越說道,“是從宋家和其他幾家那里弄來的就有數萬石,在加上零零散散的那些,應該足夠支撐一段時間……”
蘇錦沅皺眉,數萬石糧食看似很多,可實際上分散開來卻本維持不了多人飽腹。
雍州、梁州的災民可不是幾千上萬人,而是數之不盡。
這麼點兒糧食本就支撐不了多久。
“朝中派人去江南和涇川了嗎?”蘇錦沅問道。
夏生在旁回道:“已經派人去了,那兩地的糧食也得朝廷收繳,只是這一來一去,又要南北押運,短時間恐怕也送不到京城。”
“公子,大夫人,西北那邊已經了,午后剛得的消息,已經有災民朝著京城這邊涌了過來,沿途如蝗蟲過境,還死了不人。”
謝云宴皺眉:“災民走到哪兒了?”
“興鹿。”
興鹿到京城只有不到百里,若真災民一路到了京城,再想將人送回去那幾乎不可能,而且一旦全部聚集在京城附近,起了子,危及的就是皇城。
謝云宴說道:“讓人多留意一些,有什麼消息及時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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