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膺是覺得謝云宴是真有分寸的,完全沒多想就直接放了他去戶部取糧。
原是想著他可能拿個幾千石糧安災民,先且將人疏散,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直接捅破了天。
薄膺正在汪中府中,跟借口去見汪茵的蘇錦沅扯皮拜師的事,汪中在旁樂呵呵的瞧著熱鬧,誰知就有汪府的下人急匆匆的過來。
汪中見那人急,端著茶杯隨意道:“出什麼事了,這麼急匆匆的?”
“大人,不好了。”
那人額間現薄汗,“謝校尉帶兵搶了戶部糧倉,綁了看押糧倉員,直接將大半米糧都搬空了。”
汪中手里一歪,那茶水直接濺了一手:“你再說一次?”
“謝,謝校尉搶了糧倉……”
薄膺瞪眼:“你胡說什麼?”
“是真的,相爺。”
跟著那人匆匆進來的滄山快步到了薄膺前,“謝校尉點了三千兵,直接拿著陛下的信就去了戶部。”
“趙尚書只以為他是奉陛下之命取糧,且還有公務在,就沒跟著過去,只派了鄭主事跟著,誰知謝校尉去了之后,直接綁了人搶了糧。”
謝云宴拿著慶帝給的玉佩去了戶部,趙桐知道是慶帝旨意就放行,讓人領著謝云宴去了府庫糧倉,謝云宴開口就要一半糧食。
鄭陸是戶部主事,沒有趙尚書的吩咐哪敢答應,想要攔著就直接被綁了,而謝云宴不僅一口氣帶走了近四萬石糧食,還強行征調了倉廩附近所有運糧馬車。
等趙桐得到消息趕到時,那糧倉空了一大半,險些沒將趙桐給氣暈了過去。
“趙尚書這會兒已經帶著鄭主事進宮去了,陛下傳旨讓汪大人立刻進宮。”
汪中連忙放下手里茶杯,一邊扯著袖子手,一邊怒道:“這混賬玩意兒,他想干什麼?”
慶帝是讓他去興鹿疏散災民,不是讓他直接放糧,何況取糧和搶糧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那鄭陸論品階可是比謝云宴還高一些,他敢將人綁了帶兵強搶糧草。
以下犯上,簡直不要命了!
薄膺聽著滄山的話也險些一口氣沒轉過來,他可還記得早上從宮里出來時,那小子信誓旦旦的跟他說著“他有分寸”的模樣,這哪里是有分寸,簡直恨不得捅破了天。
他著心頭那口老,扭頭就朝著蘇錦沅看去。
蘇錦沅擺擺手:“您可別看我,我不知道這事兒。”
“不知道?”薄膺不信。
蘇錦沅滿臉無辜,是真不知道,謝云宴也沒跟說。
他早上出宮之后只告訴要帶人出城去興鹿,還說要是皇帝召汪中宮讓幫忙攔著點兒。
那會兒猜到謝云宴怕是要鬧事,卻也沒想到他會去戶部搶糧。
蘇錦沅說道:“阿宴只告訴我他領了皇命要去興鹿疏散災民,別的什麼都沒說。”
“這混小子!”
薄膺低罵了一聲。
汪中連忙起讓人去拿服,一邊就打算進宮,薄膺說道:“我跟你一起。”
蘇錦沅卻攔了薄膺:“相爺,您在陛下面前是反對阿宴賑災的,若是此時跟汪伯父一起宮,到時您是打算落井下石,還是勸說陛下不要怒?”
汪中也是反應過:“阿沅說的對,您就別去了。”
外衫換上,腰間佩綬一系,他就拿著帽道,
“這小子惹出這種禍事,陛下怕正怒,召我宮志之八九也是為著捉拿他回京,這個時候說不定有人落井下石想要踩謝六一腳,您跟著宮,要是沒什麼表示的話陛下怕是會起疑。”
薄膺冷靜下來也想到了這一點,汪中領執金吾,掌管京中防衛,手持駐軍,慶帝這個時候召他宮只能是為著謝云宴帶走的那批糧食。
他皺眉,只覺得這事棘手。
誰知蘇錦沅卻是淡定,放下棋子說道:“其實我覺得汪伯父也緩一緩再進宮的好。”
汪中和薄膺都是同時看向。
“您現在進宮,陛下無非就是讓您去拿阿宴,可阿宴既然敢直接搶糧,他是不會讓這些糧食全部送到興鹿的。”
“我雖然不太清楚阿宴是什麼打算,但是想要快速疏散災民,最好的辦法就是以糧食相,只要讓他們吃飽了肚子,不需武他們就會跟著阿宴走。”
“換句話說,您現在帶人出京,追不上阿宴也就算了,要是找到他肯定也會撞上災民。”
蘇錦沅對著汪中道,“糧食已經拿出去了,現在怕也進了那些災民的。”
“您若此時再去強行拿回來,就等于是要他們的命,他們絕不會答應,可要是拿不回來,不管損失多,陛下都會怪你辦事不力,倒不如索讓阿宴放手去做。”
汪中聽出了蘇錦沅的意思,是想要讓他拖延時間,可是他卻僅僅皺眉:“阿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讓謝云宴放手去做,可他一旦放空這批糧食,就算暫時疏散了京郊災民,糧食用盡之后那些人又會卷土重來。”
“災民涌京城,西北無糧賑災,到時候陛下怎會饒了他?”
蘇錦沅正道:“我知道,可是汪伯父,難道阿宴不用這些糧食,單靠著戶部籌來的這點糧就夠賑災嗎?”
“這……”汪中頓住。
“戶部只有那麼一點兒糧食,就算全部都送往西北,也是滄海一粟杯水車薪,與其心后面的事,倒不如先安了近在眼前的這些災民。”
蘇錦沅抿了抿角,神淡然,
“朝中之人或有顧慮,也要顧全大局,可是這些災民卻不會想那麼多。”
“他們本就多愚昧,要是齊聚京城還無飯可吃,稍有人振臂一呼,就會應者云集。他們不會去想這些糧食本該給誰,也不會去考慮朝中之人所想的東西。”
“他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上面的人不管他們死活。”
“連活都活不下去了,誰還會去管什麼抄家滅族,禍延子孫,到時候流民四起,聚眾造反,難道朝廷真要帶兵去鎮這些瘋了的災民?”
氣氛一時凝滯下來,只要想想那場景,汪中連氣都有些著間難。
薄膺擰著眉心看著蘇錦沅,那目猶如實質沉沉落在上:“那賑災的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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