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的畫面漸漸清晰起來。

謝良辰看到了一張略顯得有些蒼白的臉，如今那張臉上滿是慈的神，努力地向笑著，試圖平心頭的張和慌。

母親。

多次努力想要記起從前的事，得到的卻是空的一片，前世直到死都沒有再見過父親、母親。

以為就算沒有失去小時候的記憶，母親的面容也早就模糊不堪，卻沒想過還能如此真切地看到。

謝良辰努力地開口說話。

“娘。”終于發出了聲音，聽音聽起來卻那麼的稚。

母親手著的臉：“阿辰最聽話，娘得去幫你爹爹，娘答應你一定會去找你，好不好？”

母親說著不停地向后看去，風浪中幾個人在掙扎，看不清父親到底在哪里。

“好。”謝良辰聽到自己說。

母親指了指岸邊的方向：“阿辰擅長鳧水，一定能游過去對不對？”

謝良辰點頭。

“不要往后看，記住了嗎？”母親再次叮囑。

謝良辰應聲，揮著手臂向前游去。

冰冷的海水仿佛能將凍僵，咬牙關不停地向前，耳邊只剩下海水浮沉的聲音，忽然覺到疲憊。

謝良辰忍不住回過頭，想要尋找父親、母親的影，只要能看到他們，就能一鼓作氣游到岸邊。

謝良辰轉頭，茫茫大海上，有幾個人影，離稍近一些的是母親，母親沒有去救父親，而是在阻攔那些追他們的人。

親眼看到一個人揚起了手中的利，刺在母親上。

驚懼之中，謝良辰喊不出聲，不停地揮著手臂，力地向母親方向游去，要去救母親。

一個海浪打過來，海水從的口鼻侵。

越是慌、急切，手腳越不聽使喚，在原地撲騰了許久，再抬起頭來，大海之上哪里還有父親、母親的影。

抬起頭向四周看去，海浪不停地沖擊著的，耳邊只有海浪和自己急促的息聲。

沒了，什麼都沒了。

恐懼、慌、孤獨將牢牢地籠罩住。

不知這樣停下來多久，突然上一陣疼痛，兩條似凍僵了般再也彈不得，努力揮雙臂卻沒有用，整個向海面下沉去。

這下連海浪的聲音都沒有了，只有海水不停灌時發出的響。

那窒息般的痛楚向襲來。

要死了。

腦海中一遍遍重復母親被匕首刺中時的景，的心好像也被利剖開了般。

死了能見到母親嗎？能找到父親嗎？

終于，耗盡了力氣，也不再掙扎，暈暈沉沉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良辰。”

謝良辰耳邊傳來一聲呼喊，然后手腕一陣疼痛，似是有人正在用力地拉扯著。

謝良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了渾濁的河水，還有一個焦急的面龐，他的眼眸幽深，定定地看著他。

“良辰，良辰……”

宋羨又喊了幾聲，謝良辰雖然睜開了眼睛，但目依舊渙散。

水流湍急，急之中，宋羨只來得及將謝良辰從帶出水面，兩個人還沒法到岸邊去。

“咳咳咳……”謝良辰終于發出一陣嗆咳，堵在嚨里的河水被咳出去了一些，終于能夠過氣來。

宋羨臉上出喜。

“別急，別急，”宋羨道，“我們想法子上去。”

謝良辰扶著宋羨的肩膀，覺到宋羨向岸邊游去，地靠在他上，看到鮮順著宋羨脖頸上淌下來。

顯然是他們一起掉下來時，他為了護住了傷。

謝良辰想要看看宋羨的傷口，奈何兩個人被急速往下沖去，本無暇顧及這些。

宋羨覺到謝良辰在不停地抖，如此的天氣又嗆了水，不知上是不是還有別的傷？他們距離落水的地方已經離得很遠，常安、常悅追過來也要花上一段時間， 良辰形不好，他不能等人過來幫忙，需要盡快想辦法將帶上岸才行。

然而他們掉下來的地方剛好是水流最湍急之，如果今日沒有下雨，就算遇到暗流宋羨也能對付。可現在從山中掉落的石頭、泥沙不停地被沖河水中，這一會兒功夫宋羨已經被河中的石頭撞擊了幾次。

宋羨覺到肚腹之間一陣疼痛，之前征戰時的傷八裂開了，里也覺到一腥甜涌出來。

宋羨強撐著振作神，四尋找著落腳點，不遠河道突然變寬，水流也會變緩一些，他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良辰，”宋羨道，“一會兒我往那邊游，你看見那塊石頭了嗎，我們靠近之后，我會托你過去，你要設法爬上去。”

“良辰，聽到沒有？”

謝良辰聽著宋羨的聲音點了點頭。

“好，”宋羨安著道，“別擔心，會沒事的，一切有我。”

謝良辰應聲，擔憂地看著宋羨，宋羨大約沒有發現此時此刻他的臉有多難看，幾乎能確定他肯定了重傷。

宋羨道：“現在我們過去了。”

宋羨摟住謝良辰開始向岸邊游。

謝良辰低下頭，河水雖然沖刷的很快，但還是從宋羨肚腹間看到了鮮涌出來。

那得是多大的傷口，才會流這麼多的，是不是征戰時就了傷？如今又被重創，怎麼還有力氣扶著在河水中掙扎。

“良辰，”宋羨道，“我現在就推你過去，你用些力氣攀住那石頭。”

謝良辰點了點頭。

宋羨用力托住謝良辰的腰，將向前一送，眼看著謝良辰攀住了那塊石頭。

宋羨稍稍松懈下來，眼前不一陣發黑，略微有些失衡，眼看著就要被水流沖走，然而卻在這時候一只手牢牢地將他拉住。

“宋羨，宋羨。”

宋羨睜開眼睛，瞧見的是去而復返的謝良辰。

不知為何，似是已經不怕水，帶著他鳧水向岸邊游去。

地攥著他的手腕，似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

宋羨想起那海中的小小影，義無反顧地向他游過來，那模糊的面龐逐漸清晰，變了如今的謝良辰。

們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宋羨略微清醒過來，手腳用力與謝良辰一起鳧水，兩個人借著石頭爬上了岸。

躺在岸上，宋羨有些不過氣，約聽到邊有細微的響，他抬起頭看到謝良辰的眼淚順著面頰落下。

“別哭。”宋羨抬起手想要抹干謝良辰的淚珠，卻還沒有到的面龐，手臂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