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小姐在馬車上等了許久，遲遲不見謝良辰回來。

管事媽媽開車簾稟告：“謝大小姐步行了，準備沿著這一條街一直往前走，說這樣逛鋪子比較方便。”

徐大小姐皺起眉頭：“還沒看夠？”

管事媽媽道：“沒有，看了三家皮鋪子了，還與鋪子里的掌柜說話，問的是這兩年皮的價錢。”

徐大小姐道：“他們看得懂嗎？”

管事媽媽點頭：“應該看得懂，尤其是羊皮和羊裘，那位謝大小姐懂得不，邊的幾個孩子，奴婢瞧著也明白一些。”

徐大小姐沉片刻，站起向車下走去。

“您要戴上冪籬，”管事媽媽忙上前侍奉，“還得換上皮靴，外面有些涼。”

這樣忙碌了半晌，徐大小姐才踏在地上，讓管事媽媽引著去尋謝良辰。

謝良辰正在皮鋪子里與掌柜說話。

徐大小姐站在鋪子外，聽到里面正說得起勁兒。

掌柜道：“貂皮、狐皮、青鼠皮雖然好，但這些東西達顯貴才能用得著，我們這些小店里，都是羊皮多，羊皮用也大不是？前些年織也好賣，不過這兩年大家不買織了，大家買線穗，線穗做服好，想做什麼樣的都憑自己思量。”

黑蛋聽到這里眼睛發亮。

掌柜的看黑蛋的模樣道：“你也懂？”

“春不如秋，”黑蛋指了指柜上的線穗，“您這剩下的都是春做的。”

掌柜笑道：“沒發現，你還真明白，下次留貨，我就要所些思量。”

黑蛋張地道：“以后不賣了嗎？”

“賣，”掌柜道，“主要現在線穗不多，不管春還是秋都能賣出去，日后若是量大了，自然就要挑選。”

掌柜的說完看著謝良辰：“你們不是京中的人吧？”

謝良辰搖頭：“不是。”

掌柜看向黑蛋：“這小哥兒的聲音一聽就是北邊來的。”

掌柜說著又去看陳子庚：“這小哥兒應是識字。”

最后，掌柜將目挪到謝良辰臉上：“姑娘想要帶著弟弟們做些生意？”

謝良辰道：“是準備做些買賣。”

“應該，”掌柜道，“八州之地收回來了，總算能太平一陣子了，做些買賣也好度日，不過你們若是準備賣線穗的話，恐怕這貨不好尋，還要問問洺州、澶州的貨棧賣多銀錢，千萬不要比貨棧賣的貴，否則出不了手。”

掌柜說的都是真心話，也是看他們從北方來不容易才有意提點。

“是這個道理，”謝良辰道，“您也想去北方看看嗎？”

掌柜聽到這話有些驚訝：“大小姐怎麼知曉？”

謝良辰指了指掌柜手邊的紙箋：“您畫的是往邢州去的輿圖。”

掌柜不過在紙箋上自己勾了幾條線，算計著從京城去往邢州要走多路，有多花銷，沒想到就被這位大小姐看了出來。

謝良辰道：“我們一路往南，正好路過這些地方，所以一看便知。”

掌柜仍舊覺得驚訝，走一次就能悉路途了？那還真是不簡單。

謝良辰前世手中有商隊，府衙正經的輿圖不會輕易流坊間，多數都是商隊自己畫的，更簡陋的輿圖謝良辰都見過，自然能夠分辨。

掌柜頓時來了興致，吩咐伙計倒茶，要與謝良辰等人仔細說說話。

謝良辰看向陳子庚低聲吩咐：“我們在這里說話，你讓二叔去別的鋪子看看。”

陳子庚跑出去傳話，就瞧見站在鋪子門口的徐大小姐。

“徐家大小姐，”陳子庚道，“您怎麼不進去？”

賣皮的地方，大多有一臭氣，而且徐大小姐想要知曉謝良辰等人到底在做些什麼，恐怕進去之后，謝良辰反而不肯說了，所以寧愿站在門口聽一聽。

如今被撞了個正著，反倒不好再在門口停留，也就順著陳子庚的話，走進了鋪子里。

掌柜看到徐大小姐這打扮，不有些詫異。

謝良辰解釋道：“我初來京城哪里也不識得，剛好有人愿意幫忙引路。”

掌柜這才明白過來。

謝良辰道：“您是想要去北方收皮？”

掌柜的道：“其實從前我們幾個做皮生意的掌柜也會出去看貨，只不過北方這幾年戰事吃，現在眼看局勢平穩了，北方還有織和線穗賣過來，我們就想著去瞧瞧，順道再看看那幾個貨棧。”

徐大小姐聽著謝良辰與掌柜說話， 說到皮、線穗一些蠅頭小利，著實聽不出有太多玄機，這位謝大小姐好似真的喜歡做這些，一開口與那些小商賈沒什麼分別。

謝良辰道：“若是北方有新貨，您會不會買一些回來試著賣？”

“自然，”掌柜道，“我們想去一趟，就是為了這個，當時這線穗我們就晚了，京城附近早就賣了，有人上門買，我們才四尋貨。”

謝良辰點點頭。

話說到這里也就差不多了，起請問掌柜的名字。

掌柜道：“鄙姓焦，家中行二，大家都我焦二。”

謝良辰等人從焦掌柜鋪子里出來，陳子庚走上前拉住阿姐：“阿姐，我覺得這焦掌柜可以，是個能做事的人。”

謝良辰點頭：“讓二叔將春做的氈送過來，一定要囑咐好焦掌柜，這貨該什麼時候賣，怎麼賣才好。”

尋幾個合適的皮鋪子之后，就要去看筆墨鋪子。

謝良辰想起后跟著一位引路的人，若是沒有徐家人幫忙，可能還要自己去打聽。

不等謝良辰詢問，徐大小姐道：“接下來想去哪里？”

謝良辰道：“筆墨鋪子。”

徐大小姐忍不住道：“要去看紙箋？鎮州出的那種紙不在這里賣，京中正經筆墨鋪子的紙，都要更好一些。”

謝良辰想要賣些北方皮還容易，想要賣紙箋是萬萬不可能的。

謝良辰道：“我去看看，再給村子里的孩子們買些筆、墨。”

徐大小姐只好跟著謝良辰一起前行。

幾個人離開之后，焦掌柜鋪子的簾子再次被人開，陳詠勝和陳仲冬走了進來。

陳仲冬將青布包放在桌案上：“掌柜的，我們是從北方來的，您這里收不收新貨？是用春做的氈，與尋常氈不一樣，我們做的更實，您要不要仔細瞧瞧？”

焦掌柜快步走過去查看，的確是春做的氈子，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這氈子又實又平整。

焦掌柜忽然想到剛剛離開的幾個人，那幾個人后還有一位富貴人家的小姐跟著，難不是北方的大商賈來推貨的？

焦掌柜神登時鄭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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