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握著手中的茶碗,一副沒有主意的模樣。
王錦聽不到回音,再次轉頭去看季遠:“你倒是說話啊?”
“我……”季遠如夢方醒,但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茶碗,茶水順著他的長袍淌下來,他急忙胡地拂著上的水。
王錦看著季遠窩囊的模樣,氣不打一來:“你看看你,在人前總算有些樣子,其實背地里還是這般,也不知道你在軍中怎麼立下的軍功?”
季遠躬道:“二哥教訓的是,要不然還是讓人送信給舅舅,讓舅舅來置吧!”
問了半天也是白問,虧父親還覺得季遠關鍵時刻能幫上忙,王錦揮了揮手:“你走吧,有事我再喚你。”
季遠沒有再多說話,果然站起向外走去。
看著季遠的背影,王錦只覺得這人既木訥又窩囊,這件事不是他們王家親自手的,可就怕朝廷會順著魏軍使查到蔣副將,蔣副將畢竟是跟過父親的人,與王家關系來往切。
王錦心中一團,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朝廷收回八州之地后,朝廷商議八州的去向,皇上有意劃出兩州給他,可是宋羨和杜琢一直不肯退讓。
父親與魯王商議用出這樣的計策,利用蕭興宗讓皇上猜忌宋羨,如此一來,皇上就會扶持王家,別說劃出兩州之地就算要更多,宋羨也只能答應。
最好的形就是王家與宋羨、杜琢平分八州。
眼下雖然沒有最后的結果,但眼見勢頭有些不妙,宋羨在宮門口那麼一跪,很可能就打消了皇上的猜疑。
皇上若是覺得這一切與宋羨無關,就要抓出另外的主使,必然不會放過任何蛛馬跡,這樣一深究……可能就會發現蔣副將與魏軍使的關系,再借由蔣副將懷疑到王家……
這麼一來,他們豈非就是傷人不反而害己?
真被皇上發現王家投靠了魯王,王家可就要完了。
王錦頹敗地坐在椅子上,這樣的時候,他該不該送信給父親?如果不送,就這樣等著,有可能等來一個敗局,送信了,這封信萬一有個差錯,會為別人手中的把柄。
王錦想了想,還是讓家人回去送個口訊,讓父親知曉事有變。
季遠從王家院子里出來,牽著馬在風雪里步行。
王家父子與宋羨才了一面,似是就要落在下風,多虧他沒有在隰州任職,接下來他得早些下了王家這艘大船。
不管這次是什麼結果,他都得提前為自己做好安排,他需要一個靠山,不見得職有多高,家財有多厚,必須要在朝廷和皇上面前立得住,這樣他將來才能放心地展手腳。
反正王錦這件事他沒有管太多,他背地里知曉魯王是如何吩咐王家做事的,但在王錦面前一直唯唯諾諾,只是聽王錦說,自然有法子拿到兩州。王錦喝醉時想要與他仔細提及,他都假裝要去更,將話茬岔開了。
就是怕中間會出什麼差錯,將他也卷進去,以他現在的份經不起如此的風波。
不過即便如此……王家若是就此被皇上猜疑,他也失去了一大助力。
風雪吹在季遠上,刺骨的寒冷,即便是從小勤練拳腳,也讓他忍不住容。
自從北方打了勝仗開始,這兩年尤其不順,對北方的算計屢屢落空,楊五被奪了郡主之位,宋羨順利拿下八州之地,王家連手的機會都沒有。
宋羨就像是能預料到所有事似的,總能先一步封住他們的去路。
在羽翼沒有滿之前,他得離開京城,越州就是極好的去,必須要快些與孟長淑定下婚事。
之前他就看好這門親,如今又知曉孟長淑與嘉安郡主走得親近,或許借著孟長淑,他還能探聽到宋羨和嘉安郡主的消息。
想到這里,季遠決定不去管王家,要將神都放在孟長淑上,只要能攥住孟長淑,之前的得失都可以不用算計。
他知道孟長淑初一、十五都會去敬福庵給家中人祈福,還有兩日就十五了,他得好好準備一番。
……
謝良辰早早就醒了,昨天程彥昭來了之后,半個宅子都熱鬧起來,一下子就將宋羨挨打的事沖淡了許多。
后來干脆讓阿弟將黑蛋也到屋子里,幾個人吃了一大鍋面。
眾人吃過面后,又用大鍋做了金黃金黃的稻米鍋。
宋羨若是能起,定然要護著苗條和鍋不肯讓程彥昭吃,總之兩個大人到頭來還比不上子庚和黑蛋兩個孩子。
謝良辰梳洗好了,就去看宋羨。
昨晚宋羨一直沒有發熱,應該是沒有大礙, 就是不知曉傷口有沒有疼的厲害。
在戰場上不管,如今在眼皮底下,自然要盡量讓宋羨舒坦些。
謝良辰走進院子,常安就迎過來。
“怎麼樣?”謝良辰道,“大爺昨晚睡得好嗎?”
常安道:“不怎麼踏實,后半夜稍稍有些熱,不過大爺沒讓我去郡主,天亮的時候熱褪了。”
謝良辰點點頭。
常安道:“人早早就醒了,讓我侍奉著換好了新袍。”
宋羨怎麼早起來折騰,顯然是怕來了不肯進屋。
常安說完就退到一旁,一舉一拿的剛剛好,讓謝良辰都沒有機會在常安面前出不好意思的神。
謝良辰開簾子向屋子里走去,走到室門口,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先去外間拿藥箱過來,這麼遲疑的功夫,室里出一只手握住了的手腕。
連驚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擁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良辰,是我。”
宋羨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手掌輕輕著腦后,輕輕地安著。
謝良辰抬起頭,正對上宋羨那雙清亮的眼睛:“你怎麼下地了?”
“養了一晚上了,”宋羨道,“昨日就想起,沒敢……好不容易等到你來,誰知你站在門口與常安說話,一直不肯進來,若是再晚一會兒,我就要出門去尋你。”
謝良辰臉頰一紅,才與常安過了一句話,讓宋羨這麼一說仿佛有半日那麼久似的。
謝良辰道:“上的傷不疼了?”
宋羨搖頭:“這會兒覺不到。”
宋羨說著垂下頭,謝良辰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落在耳邊,藥氣中裹著他上微微有些清冽的松香氣。
“良辰,你好香。”宋羨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皂角團的味道,”謝良辰不推了宋羨一把:“快去趴好,一會兒爹爹還要來看你,你這般模樣應該能回去宋家養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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