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羨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都與宋老太太說了一遍，還沒有走的意思。

宋老太太終于忍不住：“還有什麼想要祖母幫你去做的？”

宋羨著老祖母，前世時祖母突然重病過世，應該與榮氏有關，可惜那會兒他沒有留意家中，祖母被害還蒙在鼓里。

現在想想委實愧對祖母。

“祖母，”宋羨道，“這些年讓人為孫兒心了，孫兒做得不好，沒惹您生氣。”

突然聽到孫兒說這些，宋老太太不鼻子一酸，卻出慈祥的笑容：“胡說些什麼，都是你父親造的孽，是我沒教好兒子，才讓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換做旁人說不得已經走了歪路。”

“從前祖母是覺得你子太冷了些，不愿意回家，也不喜歡說話，但這不是埋怨你，而是……覺得心疼，眼看著你離這個家越來越遠，當真是放心不下。”

宋老太太說到這里又是一笑：“還好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能遇到良辰，其實祖母早就發現你有些變化，心中高興，卻也不敢問你，生怕一手反而弄巧拙，后來發現你歡喜良辰，祖母就有數了，我孫兒往后應當沒事了。”

“人啊，只要有了歡喜的人，心氣兒就會變得不一樣。尤其良辰這個孩子，剛正又，心開闊，人又仔細，還生了玲瓏心腸，你歡喜，一顆心也會追著，決計差不了。”

宋羨聽著不由自主地出笑容來。

宋老太太道：“就連我這個老太太去了陳家村，在良辰邊都會覺得舒坦，那孩子站在那兒，就讓人覺得哪哪兒都敞亮。”

“后來知曉是廣王的后人，我就明白為何廣王過世那麼久，還時時有人念著他的好，可惜啊……人心叵測，有些人嫉賢妒能，不想著如何變好，只想著將人拖拽下來，你以后定要好好護著良辰。”

“好，你便也好了，祖母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安心。”

宋羨應聲。

宋老太太看著宋羨：“不早了，你一路奔波，也該好好歇歇。”

宋羨道：“孫兒侍奉您梳洗。”

宋羨說著吩咐管事打熱水來，管事哪里用得著宋羨手，但宋羨在旁邊端水送巾子已經讓宋老太太說不出的高興。

能讓孫兒陪著這麼久，當真知足了。

“祖母。”

等到宋老太太躺下，宋羨坐在床邊的錦杌上：“將來我們親之后，您搬去與我們住吧！”

宋老太太笑著頷首：“好，祖母定要常去你那里。”

宋羨起離開之后，宋老太太沒有半點睡意，將管事媽媽過來說話：“羨哥兒現在的愈發像他小時候了。”

管事媽媽道：“是啊，奴婢記得大爺時，人才不大一點，就非要親手端水給您洗腳，在旁邊陪著您說話，等您睡下了他才離開，剛剛大爺這般模樣，奴婢一晃神就仿佛回到了從前。”

宋老太太道：“從前我還以為等不到這一天了呢，我的羨哥兒終于回來了。”

宋羨回到房中，卻怎麼也睡不著。

在京城時他總賴在謝家宅子，回鎮州的路上也是同宿一客棧、驛館，好久沒有離良辰這麼遠了。

頗有些不習慣。

不知在做些什麼？有沒有歇下？

宋羨起站在窗前推開了窗戶，在客棧時，他總會推開窗子看的屋子里有沒有滅了燈。

明知道現在他們不在一，他卻習慣地向前眺著。

不知站了多久，上的衫上染了寒風，他這才將窗子合起來，腦海中卻依舊是的一顰一笑。

自喪母，父子離心，他曾覺得自己不該出生在這世上，無論在宋家還是在哪里都是個多余之人。

可就在他面臨生死的那一刻，遇見了。

即便不小心錯過了，老天又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重新來過。

那些他丟失的，一點一點全都還給了他。

他關切的人，他的家。

他恨不得筑起高墻，將他們護在其中，不讓他們再經任何的傷害。

雖然沒有那麼堅不可摧的高墻，但還有他自己。

這就是他的路。

宋羨吩咐常安：“去歇息吧，明日寅時末出府巡營。”

……

謝良辰將新紡車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這才準備吹燈去歇息。

就在低下頭的瞬間，轉頭看向窗子，趕路時，每當要歇下，都會看一看宋羨的住。

每次將燈熄滅， 對面的屋子很快也會陷黑暗之中，雖然沒有說話，卻知曉他在關切著。

那種微妙的覺，讓人莫名的心安。

吹滅了燈，謝良辰站在黑暗中等了一會兒，這才爬上了炕。

以為睡著之前會思量許多，卻很快就進了夢鄉。

再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大亮了，外面傳來外祖母的聲音：“快走，快走，不要再進我的灶房。”

謝良辰不去看也知曉發生了什麼事，在京中的時候外祖母就說過，若是二嬸回到村子還敢那般用油，就別想再踏的灶房。

高氏的聲音果然響起：“大伯娘，您好歹是有誥命的人，不就多放了一點點的油，哪里用得著這樣？我走……我走還不行嗎？您這飯也做不了多久，辰丫頭起來，您也一樣要被攆出去。”

謝良辰起穿好衫，梳洗干凈之后走出了屋子，看著眼前悉的陳家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總覺得家中的氣息都是香甜的。

今天早些吃了飯，還要與二舅、四舅他們商議去八州的事。

宋羨回到代州之后，就會忙碌榷場之事，遼人的羊、皮子都會經榷場來到代州，在那之前紡車要準備好，還要教會民眾如何做線穗和氈。

吃過了飯，眾人聚在了藥所旁的屋子里。

陳詠勝先道：“現在京中線穗、氈都賣的好，但往后這些東西要如何賣？我們都去八州幫忙，鎮州還做不做這些了？”

陳詠義也跟著頷首：“我們去八州做紡車，我一個人是做不來，定要帶不人手……我們陳家村倒是好說，工錢要如何給其他人結也要有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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