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說完就拉起謝良辰的手指看，辰丫頭做什麼都能耐得很，唯有這紅，也不是良辰做的不好，而是別人花三分力氣，要花六分，而且弄得滿手都是傷。

謝良辰道：“定的哪個日子？”

高氏抬起頭，難得看到辰丫頭臉頰發紅，眼睛中出幾分，笑道：“還能是哪天？宋老太太都住下了，就是要磨著定最早的日子，二月二十六。”

無論是誰家眷，遇到宋家這樣真心實意的男方，都要給幾分面，整個陳家村都能看出來，宋家是真的很想將良辰娶進門。

也難怪宋家這樣，這麼好的辰丫頭誰不想要？

二月二十六，這眼見就要進二月了，謝良辰總覺得自己什麼都沒籌備。

這就要出嫁了？

高氏看著謝良辰發怔的模樣，輕聲道：“你也別擔心，宋家不是說了，將來你能帶著姑爺回陳家村住，不像許多人家，兒嫁出去了很能歸家，往后大家還在一。”

高氏說到這里微微停頓片刻：“姑爺敢對你不好，直管與我們說，我們都會護著你。”

謝良辰聽到這話點點頭：“二舅母，我知曉了。”

怔愣不是因為害怕親，而是想起前世覺得恍惚，前世離開鎮州時心如死灰，只覺得自己從小失去父母又被人伢拐走，雖然好不容易找到了親人，最終還是落得如此的田地，被二叔“賣”給蘇家之后，以后做事也都不由己，前路一片黑暗，不知該何去何從。

現在卻是不一樣，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明，知道自己要嫁給喜歡的人，知曉將來他會好好待，珍視彼此，也知曉就算前路再難也會攜手走過。

雖然也有即將初為人婦的忐忑，但也有憧憬和歡喜。

高氏道：“東籬先生這長袍就要好了，后面還有什麼針線我們幫你做。”

謝良辰應聲，以的紅，也只能給兩位先生、外祖母和父親做做衫，其余的都要村中的眷幫。

婚期這麼近，們要趕制不活計出來。

謝良辰道：“宋老太太還在與祖母、父親說話嗎？”

“是啊，”高氏笑道，“老太太還有許多事要問大伯母，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男方，什麼都要問方的意思。”

高氏說話的時候，陳玉兒走進屋中。

陳玉兒剛好聽到，于是道：“是阿姐有福氣。”

“福氣還不是自己掙來的，”高氏看著陳玉兒，“你也一樣，別看你二伯答應了苗家，但也是有話在先，絕不能讓你委屈，你要好好與你阿姐學學，人前伏小并不能讓人看得起，真正有本事才讓人高看一眼，咱們陳家村不就是這樣？”

陳玉兒認認真真地點頭：“我……我跟阿姐好好學。”

謝良辰不失笑，本是的事，現在反倒弄得玉兒這般張。

高氏接著道：“前面還說了些什麼？”

陳玉兒低聲音：“宋老太太說，咱們要忙的事太多，許多紅用不著我們來做，宋家都籌備好了，若是我們實在覺得不好，就讓繡娘們過來幫忙，還說不用顧忌那些禮數，阿姐這段日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就算離開鎮州也使得，就是邊要多帶一些人。”

高氏越聽越覺得滿意，難得的是宋家一心為良辰打算。

“我再去前面看看，”高氏囑咐謝良辰，“你就在藥所坐著，有消息我再來告訴你。”

高氏離開之后，陳玉兒上前幾步：“若姐夫知曉定下了婚期，定然要歡喜。”

宋羨前日就帶著人去了八州，一起同行的還有陳詠義等人，他們會先去忻州，然后前往代州，算一算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快到王家村了。

……

谷宋羨到了忻州，先見了張老將軍等人，又去衙署置公務，這些日子吏部派來的員陸續到了。

州、縣員上任之后，眼下略微有些混的局面就會有所改善。

張渭河以為宋羨至要在鎮州耽擱些日子，沒想到宋羨來得這麼快，到了忻州之后，便大刀闊斧，讓人傳令前來赴任的員，要在七日之前往衙署各司其職。

偽王留下的員也要一一甄別，貪贓枉法、草菅人命者一律獄，也有一心一意做事的吏，查實之后可以留用。

這幾日積存下來的公務，宋羨用一晚上時間理了最要的幾樁，第二天就帶著人前往代州。

與忻州相比，代州多年幾經戰事，形更加不好。

聽說節度使來了，代州百姓沿路相迎，更有不溢之言。

“十九年……朝廷總算收回八州……”

“我等激朝廷賑濟。”

宋羨勒住韁繩， 翻下馬，撥開人群找到了一個老翁。

那老翁瘦得皮包骨頭，面發黑，穿著布裳，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隨著眾人的聲音一起呼喊。

“激大齊朝廷……”

老翁覺到周圍一陣喧鬧，這才抬起頭，發現那本來應該在高頭大馬上的宋節度使，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站在了他面前。

老翁一彎就要跪下行禮，然而手臂卻被宋羨牢牢地托住。

宋羨道：“老人家不必如此。”

“宋節度使。”老翁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謝。

宋羨道：“是誰讓你們來的？”

“這……”老翁下意識地去看不遠的衙差。

那些衙差是前朝留下的人手，偽王被抓之后，他們就戰戰兢兢，生怕宋羨與他們算賬，聽說宋羨前來了，為了討好宋羨，就讓所有百姓都出來迎節度使。

宋羨順著老翁的視線看了一眼，那幾個衙差差點就此跪在地上。

宋羨收回目，繼續詢問老翁：“朝廷的賑濟糧可能吃飽？”

“吃飽了，”老翁道，“賑濟糧夠用，再也不用肚子……”

老翁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到干癟的肚子被人了，他昨天就吃了些糧和糠皮，如今腹中空空如也。

宋羨道：“這是吃飽了？”

老翁愣在那里，不知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如今是福是禍，不由地腳有些發，還好宋節度使目和，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否則他真要嚇得暈厥過去。

“我知道賑濟糧不夠，”宋羨道，“但我會想方設法讓大家吃飽，從前大家了不的委屈，吃了不苦，但那些日子都過去了。”

“從前那些不敢說的實話，往后盡可以直言，會有人為你們做主，衙署……是大家的，里面的員也是大家的父母。”

全都過去了。

“日后只要是我宋羨戍守之地，若還有欺百姓、迫百姓的吏，一律下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