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陶的管事樸壽領了命，就去尋鄭氏。

鄭氏正站在院子里拿著名錄等樸壽，這個島上的人只進不出，這些年魯王的人手將這里守得如同鐵桶一般。

不過就算沒有守衛，島上的人也離不開。

大船都被魯王帶走了，這里離有人煙的小島相距甚遠，除非砍伐島上的數目做一條能在海上航行的船只，這樣才有逃走的機會，不過……這種法子必定耗費太長時間，沒等船做好，就會被發現。

李陶幫魯王管這小島之后，每二十人編在一起，眾人互相監視，若其中有一人逃走，二十人一并死。

鄭氏等人和李陶一樣，曾與如今的高麗王爭位，失敗之后被魯王救出，在島上幫魯王做事，將來找機會重新回到高麗。

鄭氏一向做事仔細，李陶十分信任，就連魯王也見過鄭氏兩次。

所以鄭氏沒有像那些人一樣被立即死。

樸壽翻看著名錄：“全都在？”

鄭氏道：“上個月島上死了十三個人，尸都經過查驗，埋在了后山，其余的人都在這里。”

樸壽點點頭。

鄭氏向屋子里看了看：“管事，島上有幾個人被帶走了，他們犯了什麼事？”

樸壽自然不能告訴鄭氏，那些人曾在元平九年與李陶一起出海，當時殺了一個婦人，那婦人是廣王郡主，為了讓這樁事不要泄出去，于是將這些人干脆都死了，畢竟當時活下來的謝紹元和謝良辰可能見到過這些人。

樸壽道：“我也不知曉，可能李大人和魯王另有安排，不過就算他們不回島上也是一樣在為魯王做事。”

李陶雖然沒有職，但被魯王信任的人，他們習慣稱呼為“大人”，等到魯王大事了那一日，李陶自然會任職。

鄭氏應聲：“您說的是。”

樸壽道：“外面形不算好，魯王缺人手，有些調也是尋常。”

鄭氏沒在問及這些：“之前那些貨賣的可好？”

樸壽提及這件事臉上出笑容：“很好，都被海商買走了。”

鄭氏接著道：“是不是過陣子又會有貨到？還是準備讓這里的人學做一些？”

這些貨到了之后，樸壽讓鄭氏看過，不知王爺后續作何安排，讓鄭氏知曉一些也方便日后行事。

眼下他們主要在這島上存儲往來貨，還挖出了幾鐵礦，這里的婦人還會用織機，做一些海商喜歡的布匹，還要為魯王屯軍備。

鄭氏以為魯王會吩咐們做那些氈。

樸壽道：“你們能做出來？”

鄭氏搖頭：“得有人肯教，而且恐怕還有用什來做，手工做不了那般細。”

這就是了，樸壽道：“現在找不到人來教，齊人那里也是才興起，等到弄來做這個的法子，自然會吩咐你們。”

鄭氏點頭：“這陣子大家也沒閑著，靴子、布都做了不。”

“你們可知外面是什麼形？”樸壽道，“不能白白養著他們，自然要盡心盡力為魯王做事。現在得很，你要好好管束眷，不要讓們鬧出什麼事端來。”

樸壽想想那些做活的眷，都是些又老又丑的子，只能拼著力氣換些吃食，不像島上的那幾個年輕些的子，還能做些其他活計，那些活計可要輕松得多。

鄭氏從樸壽那里離開，回到們的村寨中，走進屋子喝了一碗水，鄭氏坐下來思量，總覺得這次帶走的人有蹊蹺。

谷一定是外面出了什麼事，但樸壽等人口風極嚴。

鄭氏思量間，有人走了進來，那是一個臉上帶著燒疤的婦人，燒灼留下的痕跡十分的駭人，如果不看那傷疤，看婦人的眼睛，會覺得那雙眼眸格外的清澈。

平日里鄭氏這婦人陳嫂，陳嫂雖然面容丑陋，但極為聰明，被鄭氏看中留在邊，幫鄭氏管事。

這個陳嫂從前可不安分，總是想方設法地要從島上離開，被人抓回來打了個半死，還是鄭氏保下了的命。

“以后想要打探外面的消息只怕更不容易了，”鄭氏看向陳嫂，“我們相的那些護衛都被帶走了。”

陳嫂嗓子被煙火熏壞了，聽起來有些沙啞：“為何被帶走？是知曉了我們向他們探聽消息？”

“應該不是，”鄭氏道，“若是他們知曉了這件事，我就不會活著回來。”

陳嫂站在旁邊思量：“那些護衛沒有什麼錯，怎麼會突然被帶走，這其中必然有什麼緣由。”

陳嫂也相信并非是將人調走去做事， 樸壽的態度十分奇怪。

陳嫂目清亮：“你難道還覺得魯王會為你們報仇？會送你們回高麗？外面傳進來的消息越來越，你什麼的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也只能任人擺布。”

鄭氏道：“這些年，你一直在我耳邊說這些，你就是想要我不再信任魯王。”

陳嫂點頭承認。

鄭氏道：“因為你想要離開這里，回到齊地。”

陳嫂道：“靠我一己之力本不能，但我說的也是實話，我想要活下來，也向你們一起活下來。”

鄭氏看向桌子上的氈：“拿去吧，你子不好，用這個會好些。”

陳嫂手去那氈：“從前齊地也有氈，但沒有這麼好，一晃這些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家里變什麼模樣。”

陳嫂的話讓鄭氏容。

陳嫂道：“還得想方設法打聽外面的消息，至知曉現在外面變什麼模樣，這樣才能有所準備，等到時機到了……”

等到時機到了……能怎麼樣？鄭氏不知曉，但陳嫂說的一點沒錯，現在一無所知的形更讓心慌。

陳嫂不客氣地拿走了氈，回到自己屋中將氈鋪在下，躺下來只覺得說不出的舒服。

干燥、溫暖。

陳嫂閉上眼睛，夢里有個清脆的聲音一直在喊著：“母親，母親。”

……

二月二十五日這天晚上，謝良辰覺得自己一直沒睡踏實，一會兒夢到小時候的事，一會兒夢到母親，一會兒又想起養大的李家夫妻。

大約是因為要出嫁了，就格外想念不在邊的親人。

如果他們都活著就好了。

陳玉兒醒的時候，謝良辰閉著眼睛掙扎，不想起。

陳玉兒見狀不笑起來：“阿姐，宋家的人早早就過來幫忙了，喜娘也來了，一會兒全福夫人就到了，阿姐真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