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良辰前一晚還在跟田卉珍一起對賬目,一下子將這些東西全都放下,心中空下來的地方頓時被張和占滿了。
起洗澡、穿戴的時候,謝良辰聽到外面愈發熱鬧起來。都知曉這邊穿戴的差不多了,眷們也都進來說話,不一會兒功夫屋子里就站不下人了。
“辰阿姐真好看。”
有人笑著說了一句,大家就停不下來了。
“還要抹那麼多嗎?”謝良辰問喜娘。
可能是平日里自在慣了,這一層層弄上去,總覺得怪怪的。
“這樣就好了,”喜娘仔細端詳了一番道,“郡主本就長得白,不用敷那麼多。”
范家村的一個小姑娘道:“阿姐這般本用不著打扮。”
謝良辰抿著,桌案上林林總總的盒子一大堆,真的從頭到尾用一遍,只怕走路都得掉。
喜娘道:“宋家那邊特意囑咐的,說迎親的隊伍要照時辰來,頭冠太沉,戴得太早會累著,你行也不便,等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再戴上。”
最后一層對襟的大袖和霞帔也沒穿,謝良辰看著霞帔下的金帔墜,是蓮花、鴛鴦的滿池,在京城賜婚的時候,皇后娘娘賞賜的。好像賜婚的時候還在眼前,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吉日,還真快。
忙碌的差不多了,高氏才讓大家上前與謝良辰說話。
陳家村織房的不眷讓鄭氏帶著去了八州,這一會兒正忙著幫大家紡線穗,自然不得空回來,于是鎮州其余幾個村子早早就讓眷過來幫襯。
燒水、做飯,幫忙打理一些雜事,大家都忙得團團轉,不過心中都十分歡喜。
這是鎮州的大事。
宋節度使親,娶的是嘉安郡主,陳家村的辰阿姐。
周圍村中的人不止來幫忙,還帶了不吃食,都是自家存的好東西,還有過年沒殺的大豬。
大早晨前往陳家村的路上最為熱鬧,有人說笑,有人驅趕家畜,整個鎮州都知曉這樣的喜事,見到這般也不會驚訝。
從別的地方來的人,不免要問上一句:“這怎麼了?”
只要是鎮州的村民,就能告訴他:“今天鎮州辦喜事。”
“什麼喜事?”
“姑娘要出嫁。”
過年都沒有這樣熱鬧過,對于陳家村更是如此,過年時陳老太太等人不在,陳家村也就湊合著熱鬧熱鬧,將所有的歡喜都憋著用在了今天,灶房的炊煙裊裊,整個村子都籠罩在香氣之中。
等到宋家來迎了親,陳家村也要擺宴席,長長的桌子連在一起,飯菜不間斷地擺上,周圍村子的人都會前來賀喜。
陳老太太在村子里走了一圈,看著大家忙得熱火朝天,如果不知道的,還當是他們陳家村要娶媳婦。
高氏從良辰那里出來,找到背著手四走的陳老太太,將陳老太太拉到屋中,將手里的花戴在了陳老太太頭上,花是用紗做的,高氏在京中時就買好了,花了不銀子,但買的時候想想大伯娘戴在頭上的模樣,半點也沒心疼。
“我戴它做什麼?”陳老太太看著那紅花就推拒,“什麼樣子了。”
高氏沒理會,徑直給戴好了,婆母還活著的時候,就聽婆母說過,陳老太太最,夏日里見到好看的花,都要戴在頭上,自從大伯過世之后,陳老太太再沒戴過。
高氏道:“今天不同,好日子咧,您這裳太素凈,戴朵花喜慶。”
陳老太太一邊向鏡子里瞧,一邊道:“該喜慶的是良辰。”
“您也跟著一。”
“我可不喜歡這個。”
高氏暗中思量,這花是買對了,陳老太太上嫌棄,手卻一直往頭上扶,生怕那花轉眼就飛了。
高氏低聲道:“在京里的時候,我還瞧見有男人簪花呢,也想買一朵給姐夫,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姐夫肯定不戴。”
谷陳老太太笑道:“等我戴完了,再借給他,讓他回門簪。”
婆媳兩個笑個不停。
兩個人再走出去的時候,發現村中的人更多了。
陳老太太心里沒了底,今天是要來多人啊。
思量間,陳子庚跑過來:“祖母、二嬸,可能要多備些吃食,趙州那邊也來人了。”
不知道來了多人,陳老太太和高氏心里都沒譜,就要迎過去看。
“祖母別急,”陳子庚道,“姑父在前面待客呢。”
……
宋羨穿好吉服在常安面前走了好幾圈,一會兒整理一下擺,一會兒腰間戴著的什。
最重要的是那只香囊,那是辰阿姐夜里挑燈出來的。
“怎麼樣?”宋羨問了常安好幾遍。
常安道:“一個多余的褶都沒有。”
宋羨道:“我去陳家村接良辰的時候,良辰頭上是不是已經遮了蓋頭? ”
常安也沒過親,不過他向喜娘打聽過:“應該是。”
宋羨道:“那就不能立即看到我的模樣了。”他得好好護著這吉服,等挑下蓋頭的時候,還得是現在這樣。
常安心中發笑,難得大爺這般注重儀表,不過說到底也就是為了讓郡主看罷了。
“大爺,”常安道,“今日陳家村的人可不,咱們得早些做準備。”鎮州村子不人都在陳家村,這種形還從來沒遇到過,不知道一會兒有多人攔門。
宋羨看著常安:“他們會攔我?”
常安抿了抿:“不好說,雖說村中、衙署都送了賀禮過來,但人卻都去了陳家村。”
可能村民們都覺得,節度使這邊送些賀禮,陳家村那邊要多多出力。
出力……如果用在攔門上,大爺想要見到郡主,只怕也不容易。
宋羨道:“那就早些走。”反正他也坐不住了,心早就飛去了陳家村。
常安讓人去安排。
宋羨去堂屋向宋家長輩行禮,宋氏族中來了不人,全都坐在堂屋說話,聽說宋羨這就要走,宋老太太道:“早點也好,免得誤了時辰。”
宋羨親,與宋家好的都來慶賀,又因為宋羨是節度使,北方的節度使要麼自己前來,要麼遣了自家子弟來恭賀,秦茂行也從瀛州趕了過來。
宋羨選了年紀相仿的幾個人與他一同迎親,秦茂行也在其中。
宋羨看向秦茂行,這里只見秦茂行不見蘇懷清,可想而知蘇懷清去了陳家村。
雖然在謝良辰面前,宋羨一直聲稱“大度”,事實上只要想起蘇懷清,宋阿弟心中依舊不舒坦,并沒有因為即將親而減半分。
其實蘇懷清已經很有分寸,自從見到謝良辰上了宋家馬車之后,他就沒有再以兩家私為借口去見謝良辰。
希這次蘇懷清也做個尋常賓客。
“走吧!”宋羨知會一聲。
宋家迎親隊伍浩浩地一路向陳家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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