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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雙龍傳》第十章 宇文成都

愈往北行,天氣愈冷,地上積雪齊膝,六人在一無際的林海雪原全速前進,素素則由寇仲和徐子陵番揹著走。

經過與拓跋玉一戰後,他們都小心起來,不敢再像前此般心大意。

大雪停了下來,天地一片孤寂,偶爾傳來狼嗥嘶,聽得人骨悚然。

趕了兩天路後,這天黃昏來到通濟渠南岸的林區,深褐的林木如牆似壁,層層疊疊,比比皆是,置其中,一不小心就會迷失方向。

縱是鐵打的,這麼逃命似的趕路誰都要累了。不知是誰先放緩腳步,轉眼各人都變得蟻走行的緩緩踱步,找尋能避風雪的宿

山林間萬籟俱寂,只有腳下鬆的白雪在沙沙作響。

偶爾微風吹拂,枝頭積雪紛紛散落,飄舞頭上。

最後衆人在一片林木間的曠地停了下來,劉黑闥道:今晚看來都找不到荒屋山一類的棲之所,不若將就點在這裡生個火堆,坐到天明才趕路好了,照我估計明天午後就可抵武。

素素這時由徐子陵背上落足雪地,雖穿著綿袍,仍冷得直打抖嗦。

劉黑闥毫不猶豫下羊皮襖,憐地蓋在上,聲道:生起火就不冷了。

這鐵漢做出這麼細心作,分外使人

素素激道:劉大哥不怕冷嗎?

劉黑闥笑道:打仗多年,什麼苦未捱過,素姐放心吧!徐子陵下外袍,鋪在雪地上,笑道:我是真的不怕冷,不似劉大哥的偉大,素姐請坐。

素素知他《長生訣》的氣不懼寒暑,欣然坐下。

寇仲手摟著劉黑闥肩頭,笑嘻嘻道:讓我給劉兄一點溫暖吧!嘿!你這小子沒上沒下的,學我們般喚素姐,你該是素妹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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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多天相,衆人已混得捻。對劉黑闥這有勇有謀的年輕猛將,他們是打心底的歡喜。崔冬不說話,卻是漢子。反而劉黑闥的拜把兄弟諸葛德威表面做人圓,其實沉,不大爲兩人所喜。

徐子陵見劉黑闥對素素頗有意思,有心撮合兩人,好使素素忘記李靖,對素素道:

素姐的整天都要曲起來,現在定是又酸又麻了,我們去取柴枝,由劉兄給你好嗎?

素素嚇了一跳,驚道:我沒有事,不用哩!劉黑闥黑臉一紅,道:我去取柴枝好了。與崔冬和諸葛德威徑自去了。

素素道:你們也去幫手啊!徐子陵在旁坐下,搖頭道:我們去了,若有狼走來,誰保護姐姐?

素素打了個寒,那還敢堅持。

寇仲在另一邊坐下,沉道:不知小陵有沒有同,自昨天下午開始,我便有心驚跳的覺,這覺忽強忽弱,好象有人吊著我們尾似的。

素素駭然道:那怎辦纔好?

徐子陵出震駭神,籲出一團霧氣道:我還以爲自己在疑神疑鬼,原來你也有這應,那定是有高手在追躡我們,見我們人多勢衆,只好伺機下手呢。

寇仲道:若他的目標是我們手上的帳簿,他想協持的必是素姐,用以來威脅我們,故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須有一人在素姐旁。

徐子陵道:敵暗我明,吃虧的只會是我們,不知由我們反佈疑陣,把他引出來吧!

寇仲喜道:你想到什麼法子?

徐子陵道:獨孤霸當日暗算沉落雁,就是把自己埋在雪地之下,待經過時施襲,我們大可仿效此法。

此時遠方傳來野聲,素素聽得骨聳然,伏到寇仲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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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道:此人可跟蹤我們一夭一夜仍未被發覺,可見手高明之極。而且他總不會那麼巧正在你上面走過,故要對付他還須我們聯手才行。

旋又苦惱道:怎樣纔可把自己埋在雪底下呢?

徐子陵得意道:我早想過這問題,看!言罷移開許,躺在雪地上,閉目運功,不一會臥的雪溶解,整個人沉了進去,不片晌徐子陵消失在雪層下。

寇仲知他以力迫出熱氣,心中妙時,劉黑闥和諸葛德威捧著大堆乾枯的樹枝回來了,後者奇道:小陵到哪裡去了?

寇仲和素素得意洋洋的笑起來,寇仲還道:給狼叼了去哩!劉黑闥沒好氣地將樹枝一腦兒卸在兩人跟前,笑道:快喚他回來颳去柴枝上的雪,素……嘿……素妹快被冷壞了。

素素問道:冬叔哪裡去了?

諸葛德威道:他怕素姑娘吃乾糧不能寒,又聽野嘶聲,所以狩獵去也!劉黑闥一屁坐在徐子陵沒的雪地上,毫無所覺道:我最擅長燒烤,保證素妹吃了就不冷哩!寇仲想起一事,跳了起來道:不好!快喚冬叔回來,不能教他落單。

話猶未已,一聲狂嘶,響自東南方遠

諸葛德威手中的樹枝全抖到了地上,變道:是冬叔!劉黑闥已跳起來,拉著去的寇仲道:你保護素妹,小陵呢?

寇仲無暇解釋,道:他沒事!你們快去!劉黑闥兩人心焦如焚,不暇細想,箭矢般去了。

寇仲心中一,對雪下的徐子陵道:千萬不要出來,這定是調虎離山之計。這句話才說完,一團黑影自天而降,驚人的掌風氣勁,頂而至。

寇仲想要摟著素素滾往一旁時,勁風來到頭頂,他無奈下雙拳沖天而起,迎向敵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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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的一聲勁響,寇仲雙臂折,腦際如遭雷擊,竟被對方震得橫飛開去。他戰鬥經驗已非常富,尚在橫跌的當兒,真氣運轉了數個周天,把敵人能摧心裂肺的勁氣化去。

勉強站定時,素素呼失聲,已落進來人手上。

如此武功,確是驚人之極。

此人一手環抱素素,另一手覆在天靈蓋上,大笑道:小子給我站定,半個指頭你姐姐就不用活了。

寇仲這時纔看清楚對方是個長相頗爲瀟灑英偉的中年男子,但鼻子特大,使他的眼睛看來細長多了,中的眼珠閃著狠沉冷的目,令人見而寒心。

寇仲拔出崔冬給他防的鐵,怒喝道:你敢傷?心中卻祈禱在他後雪下的徐子陵勿要在這時刻鑽出來,否則只會害了素素命。心生一計又道:小子你也不要,沒有我批準你絕不可

那人怎想得到他是吩咐雪下的徐子陵,冷笑道:你敢是嚇得瘋了,那到你來說話,立即把東溟派的帳簿出來,否則這娃子就要沒命。

寇仲向素素打個眼,教不用驚惶,正要說話時,劉黑闥和諸葛德威趕了回來,見到素素落在敵人手上,都一聲怒喝,與寇仲形一個三角形把來人圈在中間。

寇仲道:冬叔呢?

劉黑闥雙目厲芒閃,神卻出奇的沉冷,緩緩道:已遭了這賊子的毒手。寇仲悲憤道:你是誰?我們和你有何仇怨?

那人從容道:我就是宇文都,怎會和你們無仇無怨呢?閒話休提,我由一數到十,假設不把帳簿出,就要你姐姐頭頂開花。

頓了頓,咦一聲道:徐小子哪裡去了?

衆人心中懍然,要知宇文閥的四大高手,宇文都排名僅在宇文化及之下,雖未必可勝過衆人聯手,但卻休想可把他攔住。

寇仲怕他對徐子陵的去向起疑,掏出帳簿高舉頭上道:你放開素姐,我就把帳簿擲過來給你。

宇文都見到帳簿,立時雙目放,眼珠一,冷哼道:若我把放走,你卻不把帳簿我,我豈非要吃大虧?

寇仲嘲弄道:你的腦袋是否是草來塞滿的,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通,現在我往後退開兩丈,帳簿則留在地上,你再教我姐姐前去擡起來拋給你,但記著在我姐姐拿到帳簿前你不可移半步,否則我的兩個夥伴便立即出手。

宇文都暗忖若是如此,自己隨時可先一步向素素下毒手,點頭道:就這麼辦,你千萬不要弄鬼,否則我隔空一掌就可要了你姐姐的命。心中卻打定主意,待素素把帳簿擲給他,就順手殺了素素,好教寇仲傷心惶

寇仲大道:你要聽我指令行事!這句話自然是對徐子陵說的。

宇文都這時哪會和他計較語氣的問題,見寇仲真的放下帳簿往後退去,便急不可待地一推素素,命令道:去拾起拋來!素素當然知道寇仲的大計,雙足發的蹌踉向帳簿走去。

寇仲退了丈半便停下來,蓄勢以待。

素素來到帳簿前,雙膝一,坐倒雪地上。

宇文都急喝道:要命的就把帳簿拋來!素素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瞧著前的帳簿,寇仲大喝道:手!宇文都還以爲寇仲素素手拾帳簿,忽地一雪浪衝背而來,狂猛的熱猛印背上,才知遭了暗算,噴衝前,反手一掌向後拍去,竟拍了個空,心知不妙,忙拔而起。

寇仲這時已衝到素素,劉黑闥和諸葛德威亦沖天而起,一拐一扇朝半空的宇文都攻去。

徐子陵第一招得手,第二招卻擊在空,這宇文都確是一等的高手,雖淬不及防地被徐子陵在背心打了一掌,傷得口噴鮮,但其護真氣亦反震得徐子陵氣翻騰,難以乘勢追去。

虛空中三人換了一招,宇文都慘一聲,雖擋過諸葛德威的鐵扇,卻給恨極出手的劉黑闥在左肩打了一拐,骨折裂,橫飛開去。

但此人極是了得,仍能提氣落在一棵大樹的橫枝上,借力一彈,飛鳥般投往林深,轉瞬消沒不見。

崔冬口中了一掌,骨碎裂而亡。衆人無不悲痛絕,誓要爲崔冬報此大仇。當夜劉黑闥找了較高僻之地,挖深坑,鋪大石,就地將崔冬安葬,免得給野狼聞得氣味,將挖出來吃掉。

素素想起崔冬是因要爲找野味來燒烤寒,致落單爲宇文都所殺,更是哭得梨花帶雨;寇仲和徐子陵則想到崔冬是因帳簿而死,心下難安,亦是鬱郁不解。

反是劉黑闥生豁達,跪拜後對墳頭朗聲道:冬叔你先行一步,待小黑趁此天下紛的時刻,再玩他孃的一會,遲些纔到泉下來尋你猜拳吃酒。

接著來到被寇徐兩人扶著的素素前,微笑道:素妹勿要悲傷,夏去冬來,生老病死,人生不外如此。

言罷灑然領先去了。

諸葛德威神木然道:上路吧!不是人殺我,就是我殺人,打幾場仗就什麼都看哩!寇仲和徐子陵聽得心中舒服了些。扶起素素隨兩人繼續朝武進發。

到了正午時分,他們由山野切武的道上,只見路上滿是逃難離開武的人羣,人車爭道,哭聲震天,教人既悽酸又心慌意

劉黑闥和諸葛德威一副見怪不怪,無於衷的表,找人問故。才知李再攻陷黎倉,王世充率大軍往救,爲李所敗。李招降了大批隋室兵將,聲勢大盛,正要進軍武,故附近居民紛紛棄家逃亡。

素素聽後駭然道:李來了,我們快逃吧!對李是聞虎變。

劉黑闥領他們避進道旁的樹林裡,笑道:你們若以爲這些人是要避開李,就大錯特錯。這些都是武附近幾個鄉縣的農民,他們怕的是戰敗後的兵四散搶掠,武又關起城門不準人進去,他們只好先自逃了。

諸葛德威道:李最懂收買人心,只會派糧濟人,老百姓哪會怕他呢?

寇仲皺眉道:若是如此,我們豈非亦進不了城。

劉黑闥竹道:這個包在我上,武一些兒和我們暗中有來往,兼且我又有正式的通行證,只要花幾個子兒,要多帶兩三個人城絕無問題。

諸葛德威道:我們與那裡的幫會頗有些,若三位仍堅持到江都去,我們可作安排,讓你們坐船,怎都好過走路吧!徐子陵道:我真怕宇文都正在那裡等我們,說到底那裡終是在他宇文閥的勢力下。

劉黑闥道:城前我先給三位裝扮一下,扮公公婆婆的模樣,我們亦要易容改裝,纔不會惹人注目。

諸葛德威提議道:最好是分兩批進城,那就更沒有破綻。

寇仲拍好,道:早聽過江湖上有易容之,原來兩位是大行家,可否傳我們姐弟兩招,那逃命時也可多項絕藝防

劉黑闥欣然道:我是隻懂皮,大哥纔是真正的能手,在我軍中穩坐第一把椅,要學就只有求他。

諸葛德威笑道:這種小把戲何用求我那麼大陣仗,大家是患難之,能獲你們欣賞,我不知多麼榮幸哩。

三人對諸葛德威好大增,談談笑笑的逆著人流往武走去。

因崔冬慘死的哀慼,暫時亦給置諸腦後,回覆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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