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珣有如天上下凡的神，在夜風中袂飄飛，負手傲立，淡然道：你們今晚弄的團油飯有極高的水準，令人滿意。

寇仲和徐子陵連忙謙謝。

這瞧往天上的星空，語調轉冷道：老傢伙是否死了？

徐子陵黯然點頭。

商秀珣別過去，背對他們，像是不願被兩人看到的表，好一會才道：你兩個陪我走走！

兩人大奇，以此一向的崖岸自高，孤芳獨賞，這邀請實在太過不合理。只好滿肚狐疑的隨在後。

商秀珣在原野緩緩而行，星月映下，的秀髮閃閃生輝，優雅的背影帶著超凡俗和難以言表的神。

好一會商秀珣都沒有說話。

到了小溪邊一堆沿溪散佈的大石，停了下來，輕嘆道：坐吧！

寇仲忙道：我們站著了。

商秀珣自己揀了一塊大石寫意地坐下來，再道：坐吧！

兩人見坐下，那還客氣，各選一塊平的石坐好。

柳宗道等說話的聲音在遠約傳來。

商秀珣輕輕道：你們是否覺得我很橫蠻呢？睡著了也要把你們弄醒來見我。

寇仲苦笑道：你是我們的大老闆，我們自然要聽你的命令做人了。

商秀珣噗嚇笑，神的想了好半晌，微笑道：這正是我和你兩個小子說話的原因，因爲你們只當我是個老闆，而不像其它人般視我爲至高無上的場主。最妙是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事瞞我騙我，而我偏沒法抓到你們的痛腳。

兩人大尷尬。

徐子陵道：場主認爲我們在什麼事上有瞞騙之嫌？

商秀珣的搖了搖螓首，目在兩人上轉了一轉，往夜空，聲道：我也不大知道。但總到你們兩人很不簡單。娘常說魯妙子聰明絕頂，生孤傲，從來看不起人，所以一直沒有傳人。唉！人的格是不會改變的，他爲何這麼看得起你們呢？

寇仲聳肩道：此事恐怕要他復活過來才知道了！

商秀珣淡然道：又是死無對證！他究竟傳了你們什麼東西？起程前我曾到他的小樓走了一趟，這可恨的老傢伙什麼都沒留下來！

徐子陵沉聲道：魯先生的巧都了陪葬品，與他長埋地下。

商秀珣目深注的朝他瞧來，淡淡道：他沒有東西留給你們嗎？

寇仲道：只有幾本記錄他平生之學的筆記，場主要過目嗎？

商秀珣搖頭道：我不要他的東西。

兩人放下心來，暗忖這就最好了。

商秀珣忽然道：騙人！

兩人嚇了一跳，心想若要搜，只好立即翻臉走人。

商秀珣角逸出一笑意，掃視了他們幾遍，平靜地道：這是不合理的。老傢伙發明的東西均爲江湖上千金難求的寶，他既看中你們，怎會吝嗇至此。不過，我亦不會探究此事，讓老傢伙到九泉之下仍要笑我。

兩人暗裡鬆了一口氣，臉上當然不出毫痕跡。

商秀珣忽又幽幽嘆了一口氣，道：我的心有點，你們隨便找些有趣的事說說好嗎？

人兒場主竟語相求，兩人均有寵若驚的覺。

徐子陵忽然道：不若我給場主起一支卦，看看爲何場主會有心的況發生。

寇仲心中絕。

商秀珣大訝道：你懂數嗎？

徐子陵昂然道：剛跟魯先生學來的。怕拒絕，忙依魯妙子教的方法舉手起了一課六壬，指一算後正容道：此課'蒙厄'，場主之所以會心，皆因局勢不明，陷阱於途之故。

商秀珣愕然道：似乎有點道行，就那麼的七天八天，你便學曉這麼艱奧的東西嗎？

寇仲靈機一道：小晶是數的天才，我卻是兵法的天才，嘻！

商秀珣不屑地道：你是臉皮最厚的天才，也不照照鏡子。

寇仲哈哈笑道：不要小覷老傢伙的眼，不信可考較一下我。

商秀珣先嗤之以鼻，接著沉道：好吧！孫子兵法有八大要，你給我說來聽聽。

寇仲從容不迫道：兵書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若讓我爲場主分析眼前形勢，場主便不用因局勢不明朗而心煩意。

商秀珣呆了半晌，最後抱著姑且一試的心道：說吧！

寇仲恭敬道：今次場主率人往竟陵，是否因竟陵遣人來求救呢？

商秀珣目一寒，微怒道：是否馥兒把這事泄出來的？

徐子陵不悅道：大禍當前，場主仍斤斤計較於家法場規這等蒜皮的瑣事嗎？

商秀珣呆了一呆，芳心中升起奇異的覺，此刻的徐子陵那還有半點下人的味兒，一時間竟忘了斥責他。

寇仲好整以暇地分析道：江淮軍今次西來，時間上拿得無懈可擊，顯是謀定後……

商秀珣截斷他道：誰告訴你們犯竟陵的是江淮軍呢？

寇仲得意洋洋的道：若要人告訴才知道，就不是兵法的天才。有很多事不用眼看耳聽，亦可由心眼心耳想得到。

頓了頓微笑道：一向以來，竟陵的獨霸山莊和我們場主你的飛馬牧場，均是周圍各大勢力口邊的。只不過此難哽，致無從手吧！現在四大寇進犯我們牧場，而杜伏威則乘機兵脅竟陵，兩者間若無微妙的關連，打死我都不會相信。在商秀珣的眼中，兩人就像變另外兩人般侃侃而談，使亦不聽得神，忘了他們地位資格的問題，皺眉道：你對江湖的形勢倒相當悉，但爲何你竟能猜到杜伏威只是在竟陵城外按兵不，而不是圍城猛攻呢？

說到最後兩句，語調轉厲，玉容現出懷疑的神。

徐子陵淡淡道：圍城只是下著，杜伏威縱橫長江，乃深諳兵法的人，怎會舍一石二鳥之計而不用，試想假若牧場大軍未到而竟陵已破，那時場主惟有退守牧場，再聯絡四方城鄉，嚴陣以抗。杜伏威再要擴大戰果，就難比登天了。

商秀珣軀微，沉不語，出深思的表，顯爲徐子陵之言語所。

寇仲沉聲道：場主今次倉卒行，說不定正中杜伏威引蛇出的計……商秀珣倏地立起，冷然道：你兩人回去睡覺吧！

言罷匆匆往找柳宗道等人商議去了。

※※※

次晨起來，商秀珣把兩人召到帳，旁邊尚有馥大姐和小娟，神凝重地道：

今趟算你兩個立下大功，異日我自會論功行賞，現在改變行程，你兩人和馥兒、娟兒隨二執事折返牧場，知道嗎？

兩人暗中苦。

寇仲皺眉道：場主遣走我們，實屬不智。

馥大姐和小娟同時失，暗忖他們如此頂撞場主，是否不要命了。

商秀珣的反應卻沒有們想象中激烈，只是不悅道：我何不智，假設不給我說出個道埋來，保證你們有苦頭吃。

寇仲從容道：別忘了我們是……嘿！你明白啦！這樣放著人才而不用，豈是聰明的決定。

商秀珣出奇地沒有發脾氣，嘆道：我不是不想把你們帶在邊，只是此往竟陵，兇險難測，有起事來，我怎照顧得到你們呢？

寇仲低聲音煞有介事般道：實不相瞞，我兩兄弟其實是深藏不的高手，發生變故時自保絕無問題。嘿！你們笑什麼？

馥大姐和小娟那忍得住，由笑變掩大笑。

商秀珣也爲之莞薾，沒好氣道：憑你們那三腳貓般的功夫，有什麼深藏不可言，快依命而行，我沒有時間花在你們上了。

徐子陵忙道：場主請再聽幾句話，我們負魯先生所傳之學，對著老爹……嘿！

老杜的大軍時，必能派上用場……

商秀珣大嗔道：恁多廢話，待得你們將只學了幾天的機關製出來時，早城破人亡了。

寇仲鼓如簧之舌道：場主此言差矣，魯妙子懷不世之學，其中之一名曰陣法，就像當年諸葛武侯在採石磯設的八陣圖，學這種東西講的是天分而非時間長短。例如小晶便一聽就明，不信可著他幾句讓場主聽聽。

商秀珣、馥大姐和小娟疑的目落在徐子陵上，他只好順口胡謅道：天數五、地數五，五數相得而各有合，嘿！夠了嗎？

寇仲加油添醋道：這就天地五合大陣，能衍生變化而役鬼神，縱管對方千軍萬馬，如陣中，便要……哈哈……如霧中了。

商秀珣半信半疑道：你兩個若改穿道袍，就了兩個尚未年的妖道。

馥大姐和小娟見到兩人被譏斥的尷尬樣子，惟有苦忍著笑。

寇仲見一計不，又掐指一算道：場主要遣我們回牧場，皆因怕我們小命不保。

所以我立起一卦，此卦……唔……此卦名'必保'，意思必能保住我們兩條小命，包保毫髮不損。

商秀珣哂道：你何時又從兵法的天才變數的天才呢？

寇仲臉容不改，昂然道：起卦乃最簡單的基本功夫，靠的是誠心正意，心爲本，數爲用，所謂參天地而倚數，大衍之數五十，始於一備於五，小衍十，大衍則爲五十五，明乎其理，卦準如神。

他乃絕頂聰明的人，雖對數興趣不大，但旁聽魯妙子和徐子陵的談論，怎都學到點皮，加上吹牛皮，倒也頭頭是道。

商秀珣沉片晌，冷冷道：你們爲什麼這麼到竟陵去呢？竟連命都不顧？

徐子陵人急智生肅容道：因爲魯先生看我們要學以致用，爲牧場盡力。

寇仲續道：他臨終前還說我們不但非是夭折短命之相，且還福緣深厚，所以可放手闖一番事業出來。

兩人慣了一唱一和，聽得商秀珣都玉容微，問道：你們的卦是否可預知吉兇？

寇仲臉不改容道：這個當然。有什麼事要知道的，找小晶掐指一算便了。

徐子陵心中恨不得揍一拳寇仲，表面卻只好擺出天下第一神算的樣子，肯定地微笑點頭。

商秀珣好象經過很大努力才說服了自己般，沒打采地道：好吧！就讓你們留下來試試看。有什麼好歹時只好怪那老傢伙看錯相。你們做了鬼後切勿怨我沒有警告在先。

※※※

衆人繼續行程。

往竟陵去的由原先的二十八人變作二十人，還要分四組，各採不同路線，而以沿途的城鎮作會合點，爲的自是要掩人耳目。

商秀珣不知是因要借重他們的占卦能力，還是聽兩人胡扯，又或要親自保護他們，編了徐子陵、寇仲與同組，另外還有樑治、吳言，再加上商鵬、商鶴兩大元老高手，實力以他們這組最強大。

一行七人，扮行旅，商秀珣更穿上男裝，與商鵬、商鶴改坐到馬車中。

寇仲和徐子陵仍充當者。樑治和吳言則扮護院武士隨車護駕。

午後時分人馬切道，朝竟陵西北的大城襄開去。

道上人馬漸增，商旅則結伴而行，以壯聲勢。只有江湖人，纔敢獨來獨往，又或兩三個一起的往來道上。

樑治墮後許，向商秀珣報告道：屬下問過由襄來的人，聽說此城現由當地大豪錢獨關把持，此人擅使雙刀，稱霸襄，誰的賬都不賣，管治得還可以。不過城的稅相當重，往來的商旅都頗有怨言。

商秀珣道：我們定要在襄關門前城，明早就可坐船下竟陵，雖多花上一天時間，卻可教敵人不清我們的行程，仍是非常值得的。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恍然，知道商秀珣接了他們的勸告，故在往竟陵的路線上弄點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