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朝山丘上的杜伏威喝道：當老爹你被擒到莊主駕前時，莊主自會和你談心事的。哈！

一陣長笑，不讓杜伏威說下去。

推著雲梯的工事兵和盾牌兵開始移，後面跟著的是衝撞城牆城門的擂木戰車。

徐子陵和寇仲換了個眼，暗忖以杜伏威的明老練，不對方澤滔的生死起疑纔怪。

馮漢低聲道：護城河已被填平，敵人可直接衝擊城牆，我們能捱過今晚，戰果已相當不錯。

寇仲道：要多久纔可把所有人撤往牧場，我只要留下最銳的山莊戰士就了。

馮漢道：杜伏威的目的只在攻陷竟陵，再以之爲據點從水陸兩路攻打漢水沿岸的城市，以作進軍的快捷方式。現在既填平了這邊的護城河，其它軍隊都會調過來，俾能日夜攻城，所以百姓可在其它城門安然出城，只要有三天時間，所有無關人等都可遠撤至安全地域。

寇仲道：那我們就守他孃的三天，看看江淮軍厲害至什麼程度。

馮漢臉現難道：只怕軍心不穩，錢雲一向與大叔不和，定會藉此機會奪取兵權。

更怕是莊主死訊傳出，人人無心戰，那時要守上一個時辰都有問題。

寇仲斷然道：人高，水低流。現在竟陵城百姓的唯一希就是能撤往飛馬牧場，而只有我們纔可在這方面爲他們作出保證，而非是錢雲這種小人。讓我們先和老杜狠拚一場，增強衆將士的信心，再曉以利害，我纔不相信大家蠢得不肯團結一致，爲自己的生命和親族的生命戰。嘿！我怎樣纔可發出命令呢？

馮漢大道：馮青何在？

一名年青大漢搶到三人前下跪敬禮，答道：馮青在！

馮漢道：這是我親弟馮青，寇帥有什麼指示，通知他便可執行。

寇仲首次被人喚作寇帥，大飄飄然時，一名衛士倉皇奔上城牆，報告道：不好了！錢雲將軍領著數百親兵，正朝這裡走來。

徐子陵哈哈一笑道：守城的重任由寇帥負責，錢雲由我應付使。

說罷扯著馮漢去了。

寇仲的目回到城外去，擋箭車正逐漸接近投石機的投程。

馮青提醒他道：寇帥，就快可以發石放箭呢！

寇仲冷然道：讓他們再走近一點，石頭箭矢才更有勁道。

馮青忙吹響號角，以訊號通知守城軍士不可輕舉妄。

寇仲大喝一聲道：隨我來！

大步沿城牆而行，馮青和一衆親兵慌忙追隨其後。

寇仲邊行邊衆守城士卒併爲他們打氣，衆人都知他神勇無匹，雖弄不清楚爲何他會忽然代替了方澤滔的位置。但是見他雙目電閃，形筆雄偉，走起路來龍行虎步，聲音出強烈的鬥志和信心，一副不可一世的氣派，故所到都惹起陣陣致敬和喝采聲，士氣爲之大振。

走了近半里的城牆，寇仲又掉頭往回走，並大聲喝道：你們聽著，竟陵軍必勝，江淮軍必敗。

衆將士隨他一起喊，聲衝宵漢，把敵人的衝次喊殺聲全蓋過去。

馮青佩服道：莊主便從來不懂學寇帥般激勵我們。噢！可以投石放箭了。寇仲從容不迫的朝江淮軍瞧去，果然其先鋒隊伍已進百丈的範圍，微笑道：還可以等一下。

馮青還想勸說，寇仲停在一座投石機旁，凝立不。

敵人繼續進。

※※※

錢雲領著三百名支持他的衛兵，氣沖沖的沿著城門大道往主門趕來。

現在竟陵城的主力均集中在這裡，只要他能殺死馮歌，控制權就會落到他手上去，那時再收拾寇仲和徐子陵也不遲。

正想得心花怒放時，勁氣頂而來。

戰馬首先失蹄跪地，把錢雲拋擲往前。

錢雲墮地時往上瞧去，只見徐子陵從附近的樓房頂往自己撲來，想拔劍時，口劇痛，慘一聲，當場畢命。

徐子陵落到衆兵之間，又騰躍而起。

四周衝出過百箭手，把隨錢雲來的士兵包圍起來。

馮漢高舉軍符攔著前路，大喝道：棄械者生，反抗者死。

徐子陵落到他旁，威武若天神。

衆兵見錢雲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下就此了賬，誰都知大勢已去，紛紛投降歸順，一場戰，就這麼的化解了。

※※※

寇仲檢起一塊重若百斤的大石，大道：杜伏威，看看你的擋箭車什麼樣子。

再暴喝一聲，運足全力，把大石往衝到離城牆只有十七丈許的擋箭車擲去。

大石先升高丈許，接著急旋起來，疾往擋箭車的豎板投去。

城外城的人都瞪眼看著，但若這樣子可以用一塊石頭把擋箭車箍毀，則誰都不肯相信。

但寇仲確表現出驚人的神力和準繩。

轟！

大石正中豎板，還把豎板砸碎。

出乎衆人意料之外，擋箭車不往後退，反往旁傾跌，蓬的一聲頹然側倒，傷了十幾個人。

衆人均看呆了眼。

守城將士出震天采聲。

寇仲知時機，狂喝道：投石放箭！

吶喊聲中，分佈在長達一里的牆頭上，以百計的投石機彈起的巨石，與無數勁箭，雨點般往攻來的近萬敵人投去，一時車仰人翻，慘烈之極。

攻防戰展開了新的一頁。

寇仲低聲對馮青道：了！現在就算他們知道你的莊主已死，都不會有問題了。

馮青眼中毫無保留地出尊敬的神。

※※※

當徐子陵趕返牆頭，竟陵軍正碎了敵人的第一波攻勢，留下了以百計的骸，十多破爛的擋箭車、樓車、無數弓箭和兵。

由城民組的工事兵不斷把矢石滾油等運往牆頭，補充剛纔的消耗，牆頭滿是來回奔走的軍民。

寇仲發出的每一道命令，將領都毫不猶豫地遵行。

江淮軍戰鼓鳴，殘兵才退，另一組五千人的軍隊又開始往城樓推進，務使他們應接不暇。

徐子陵來到寇仲旁，往城外道：錢雲已解決了！

寇仲卻像沒有聽到般，指著百多架正往城牆移來的投石車道：這些笨傢伙很厲害，剛纔撞塌了我們幾牆頭，還砸死了數百人，若這麼下去，我們恐捱不到明天。你有什麼辦法呢？

徐子陵想了一會，道：不若由我帶人出去衝殺一陣如何。

寇仲皺眉道：那會有什麼作用，若讓人截斷了退路，除了你外恐怕誰都不能活著回來，況且這些笨東西又不是可輕易毀壞的。

徐子陵道：只要我們時間掌握得好，一批人負責斬殺和驅散敵人，另一批人負責往這些什麼樓車、擋箭車、投石車淋上火油，而牆頭上的人則負責發火箭，保證老爹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寇仲拍牆絕，當下忙命人點起五千兵，由徐子陵調度，到城門作準備。

轟！

石碎激濺，一塊大石落在寇仲旁的牆頭。

寇仲大喝道：放箭！

牆頭箭垛發出數千勁箭，朝蜂擁而來的敵人去。

兩輛樓車，直衝過來。

車未至，十多人已騰躍起，凌空掠至。

寇仲知對方高手來了，幸而見不到老爹杜伏威，大喝一聲，跳上牆頭，井中月化作一厲芒，朝來敵捲去。

兩人應刀拋飛。

寇仲井中月左右劈出，另兩個踏足牆頭的敵人立即濺墮下城牆去。

但仍有七名敵人功登上城牆，殺得守城兵士人仰馬翻。

寇仲游魚般閃到正與敵人手的馮青旁，井中月閃電般朝那以雙斧往馮青砍劈的五短材的壯漢劃去。

螺旋勁起。

當！

井中月破雙斧之間，倏又收回。

那矮漢雙斧墮地，額際現出痕時，寇仲井中月又往另一掄刀的敵人揮斬。

叮的一聲，那人的大刀被井中月摧枯折朽般生生切斷，駭然退後，寇仲底下飛出一腳，把那漢子踢往城外去。

寇仲再撲另三名敵人中間時，矮漢的纔剛著地面，可見他的行如何迅快。

衆守城兵將神大振，劍矛齊出，把尚餘下的五名敵人迫在牆角。

寇仲殺得興起，刀刀均似是與敵偕亡的招數，見敵便殺，鮮飛濺中，餘下兩人見勢不對，就那麼躍下牆頭，落荒而逃。

寇仲跳到牆頭上，舉刀狂呼道：竟陵軍必勝！江淮軍必敗！

衆戰士齊聲響應，一時天搖地。

寇仲高喝道：開城！

※※※

吊橋降下，徐子陵領著三千戰士，策騎衝出，見人便殺。

敵人的攻城隊伍那想到竟陵城敢會開城，登時作一團，四散逃開。

另有二千人持著裝滿火油的&m;#65533;子，將火油傾灑在敵人的攻城戰車上，又忙即放火燃點，更添聲勢。

寇仲瞧著城下火頭，但心中卻是冷若冰霜，一不地察看敵我形勢。

戰鼓聲起。

江淮軍兩翼的騎兵隊伍從左右兩方殺來增援，一時蹄響震天。

寇仲卓立牆頭，狀若天神，舉劍道：收軍！

馮青忙鳴鑼和吹響號角。

徐子陵衝散了敵方一組近千人的盾牌步車後，押著陣腳退返城去。

牆頭萬箭齊發，得對方的騎兵一排排倒往地上，難作寸進。

砰！

吊橋關閉。

不再待寇仲吩咐，城牆上軍民同聲高呼竟陵軍必勝！江淮軍必敗！

歡聲雷。

寇仲看到對方至有一半攻城樓車、擋箭車和投石車陷在火海里，舒了一口氣後下令道：我們班休息，怎都可以握過這三天的。

馮青等此時對他已是心服口服，同聲答應。

※※※

轟！

擂木像怒龍撞擊在城門，發出震耳聾的一下巨響。

敵人又猝然發另一次狂攻。

在牆頭一角倦極而眠的徐子陵醒了過來，睜眼一看，睡前本是完整的牆頭出一個塌陷的缺口，城外漫山遍野都是火把，耳貫滿喊殺聲、投石機的機括聲、車與地面磨發出的尖響、石頭撞到地上或牆上的隆然震聲。

嘩啦啦！

徐子陵不用看也知這一聲是滾熱的油傾倒到城牆下的聲音。

徐子陵長而起，左手一揮，撈著一枝不知由那裡來的冷箭，沿牆頭朝主城門方向走去。

守城軍民正在來回奔走抗敵，人人眼睛紅，腦中似是隻有一個簡單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來進犯的敵人堵住和殺死。

牆頭上伏，殷紅的鮮不住添加在變得焦黑的跡上，但誰都沒空閒去理會。

天上雲重重，星月無。

牆頭火把獵獵高燃，染得一片紅，眼前所見有如人間地獄。

假若沒有記錯的話，現在該是江淮軍大舉攻城後的第八天。

敵人的兵力不斷增加，又對其他城門假作佯攻，以分散他們的兵力。

他和寇仲不眠不休地指揮著這場慘烈的護城之戰，到剛纔實在支持不下，才假寢半刻，豈知一下子就睡著了。

戰鼓驟響，他已有點分不清楚來自何方。

轟！

今趟又是擂木撞在城牆的聲音，腳下似是搖晃了一下。

砰！

一座樓車剛在前方被推得傾跌開去，連著上面的江淮軍倒在城外地上，也不知跌傷傷了多人。

他終於看到寇仲了。

這位好兄弟筆地傲立牆頭，俯視城外遠近形勢，不斷通過傳訊兵發出各種命令，一派指揮若定的統帥氣度。

他上染滿鮮，恐怕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那些是自己的，那些是來自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