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水、東呼虎牢、西應函谷、四周羣山環抱,中爲平原,伊、、瀍、澗四水流貫其間,既是形勢險要,又風綺麗,土壤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
故自古以來,先後有夏、商、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等八朝建都於此。
所謂河定鼎地,居中原而應四方,乃天下通要衝,軍事要塞。
楊廣即位後,於另選都址,建立新都。
新皇城位於周王城和漢魏故城之間,東逾瀍水、南河、西臨澗河,北依邙山,城周超過五十里,宏偉壯觀。
楊廣又以爲中心,開鑿出一條南達杭州,北抵涿郡,縱貫南北的大運河,把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連接起來,更天下通商業的中心樞紐。
這日天才微亮,城門開啓,大批等候城作買賣的商旅,與趕早市的農民魚貫城。
戴著面的跋鋒寒和徐子陵混在人羣裡,大搖大擺的從容由南門城。
的規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門便開有三門,中間的城門名建國門,左爲白虎門,右爲長夏門,型制恢宏。
此時兩人上穿的再不是瓦崗軍的勁服,而是向兩個農民購來的樸舊布,每人肩上各負一大捆新鮮割下來的菜蔬,隨便報出順口謅來的份名字,守門的兵衛便毫不留難地放他們進城。
甫進城門,初抵貴境的徐子陵頓然眼界大開。
只見寬達百步貫通南北兩門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筆直延開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長。
街旁遍植櫻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樹木,中爲供帝皇出巡的道,際此春夏之,桃紅柳綠,景如畫,不勝收。
大道兩旁店鋪林立,裡坊之間,各闢道路,與貫通各大城門的縱橫各十街錯,井然有序。
跋鋒寒笑道:有兩大特,不可不知。
徐子陵興趣盎然的向他請教。
跋鋒寒道:首先就是以南北爲中軸,讓水橫貫全城,把分爲南北兩區,以四座大橋接連,而城水又與其它伊、瀍、澗三水聯接城,使城河道縈繞,把山水之秀移至城,予人天造地設的渾覺。
此時前方忽現奇景,一艘帆船在蔽於房舍下方的水駛過,從他們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頂移,宛若陸地行舟。
徐子陵欣然道:我見慣江南的水鄉城鎮,多引江湖之水貫城而過,本沒甚稀奇,但卻有如水般寬深筆直,使別嚴整調諧的氣象,而此城的規模,當然亦非水鄉城市可比。另一特又是什麼呢?
此時天大白,街上人車漸多。
道上不時有一隊隊甲冑鮮明的兵衛過,作晨早的練,使這麗的皇城添上刁斗深嚴的氣勢。
跋鋒寒續道:另一特就是在外郭城的西牆外,因其天然環境設置西苑,西至新安,北抵邙山,南達伊闕諸山,周圍二百餘里,比得上古時漢武帝的上林苑,外郭城與西苑連在一起,令更規模。
兩人沿街而行,抵達水南岸。
跋鋒寒指著橫水,連接南北的大橋道:這座新中橋,只看此橋的規模,便而微地說明了楊廣當年如何勞民傷財。據說爲了使**都城之實,那昏君從全國各地遷來了數萬戶富商巨賈,又將河南三千多家工藝戶安置到郭城東南隅的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纔有此氣象。
又低聲音道:這壞心腸作好事,異日不論誰人得到天下,將會到楊廣的建設果,只要管治上稍爲得法,盛世可期。
徐子陵聽得肅然起敬。跋鋒寒雖專志武道,但對時局的看法卻極有見地,且與衆不同,際此人人都在編派楊廣不是的時刻,他卻能指出楊廣的建都築河,實對後世有很大的裨益。
跋鋒寒笑道:我們好應找個地方醫醫肚子了。
徐子陵欣然應是。
※※※
偃師城位於水北岸,大河之南,嵩高、室等諸山之北,上游是,下游百里爲虎牢,乃翼護的戰略要塞,亦是東拒李的前線基地。
若偃師失陷,會直接搖的安穩。
偃師之於,等若虎牢之於滎。
現今王世充率兵至偃師,立即直接威脅到虎牢的存亡,故李必須作出反應,或守或攻,絕不能不小心籌度。
在十多名忠心可靠的統軍將領與名家高手簇擁下,換上一武便服的寇仲與王世充、董淑妮登上泊在城外碼頭的戰船,同行的尚有二千近衛軍,坐滿多艘戰船。
踏上甲板後,寇仲心中一,把王世充拉到船尾,指著水道:我們必須作出些假像,纔可令李確信我們有出兵虎牢的決心。
王世充皺眉道:我駐重兵於偃師,難道還不足夠嗎?
寇仲道:那也可視作加強防守,且又不能予敵人放火燒糧的機會。我剛纔研究過尚書給我的地理形勢圖,虎牢、滎皆位於水和大河之南,不若尚書著人在此城之東水兩岸的適合河段設立浮橋,建立兩、三座也不嫌多,然後在南岸設糧倉建軍營,這種高姿態比任何軍隊調更有顯示力,亦免了李要大干戈攻城之苦。哈!此計如何?
王世充怔怔的瞧了他一會後,嘆道:如此妙計,教我怎能拒絕呢?
※※※
徐子陵和跋鋒寒進了一間鬧哄哄的茶樓,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張靠角的空桌子,要了糕餅點心,放懷大吃。
徐子陵隨口問道:鋒寒兄似乎對份外欣賞,對嗎?
跋鋒寒點頭道:中土的城市裡,我對和長安特別有印象,皆因兩城均有王者之氣,非一般城市可比擬。
徐子陵問道:江都又如何呢?
跋鋒寒道:我尚未到過江都,那是子陵你出的地方,自然培養出深厚的,就像我對草原和大漠。
又微笑道:不過相比之下,我都是比較歡喜北方的城市和山水,那種險峻雄奇,和南方的綺麗明,是完全不同的味道,且較合我的脾胃。
徐子陵點頭道:跋兄就像北方的大河峻嶺,經得起風霜歲月的考驗,不怕面對艱苦惡劣的環境。我和仲畢竟是南方人,很易生出好逸惡勞之心,縱使練武,也沒有什麼嚴格規律,嘻!
跋鋒寒笑道:我看寇仲比較近似我,而你亦非好逸惡勞,只是本不喜與人爭鬥,但假若有人惹得你了真火,我也要爲那人擔心!
徐子陵微笑道:我是那麼可怕嗎?
跋鋒寒正容道:我有欣賞一個人,但你卻是例外。平時你看來溫文爾雅,好象事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每到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你總能顯出堅毅不撥之意志,並有卻敵之妙計,否則我們今早就不能在這裡吃點心了。
徐子陵苦笑道:我倒沒想過自己這方面的事,是了!我們是否應設法與仲取得聯絡呢?
跋鋒寒沉道:仲和王世充的易如何,現今該已定局,我們實不宜介聞問。最好由寇仲來找我們。而我們只須照原先的約定留下標誌,使他知道我們在那裡就了。
徐子陵點頭表示同意,卻皺起了眉頭道:那我們眼前幹什麼好呢?
跋鋒寒啞然失笑道:子陵你太不習慣沒有寇仲的日子了,告訴我,以前你和寇仲一起時,有沒有想過要幹什麼或不幹什麼的心境?
徐子陵尷尬道:真的似乎有點不習慣,不過凡事都有開始的,唉!待會……嘿!
跋鋒寒捧腹狂笑,惹得附近幾臺的茶客都爲之側目。
笑罷,跋鋒寒淡淡道:我們先去見一位我們都認識的人兒,看看會否有你瑜姨的消息,順便探聽和氏璧的最新況,子陵意下如何呢?
徐子陵愕然道:我們都認識的人兒?
跋鋒寒現出個古怪的表,微笑道:東溟公主單琬晶大概可算其中之一吧。
徐子陵失聲道:什麼?
※※※
王世充和寇仲立在戰船的看臺,凝的方向。
寇仲道:尚書可知李曾私訪襄的錢獨關,說他供應人力糧草予他從南方攻打的部隊嗎?
王世充一震道:錢獨關難道不怕死?竟如此斗膽。
寇仲道:李一向以智計聞名,他故意策四大寇與江淮軍合作,攻陷竟陵,脅迫北方諸城,實是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使杜伏威無暇兼顧南方,亦使以南數城因畏懼江淮軍而投向他。所以尚書若不及早擊破瓦崗軍,早晚會給他團團圍困,那就悔之已晚。
王世充大訝道:寇小兄爲何能對南北形勢如此清楚?
寇仲微笑道:當然是爲了對付李,這老賊頒下的'山公令',累得我兩兄弟屢陷險境,幾次險死還生,此獠豈能不滅。
王世充默然片晌後,忽道:假若今仗勝不了李,我是否應西聯李淵?
寇仲本想答此仗必勝,但念頭一轉,反問道:李淵、李兩者,尚書以爲誰更可怕點呢?
王世充苦笑道:我本來從不把李淵放在眼,甚至他起兵太原,渡龍門進關中,先後擊潰宋老生和屈突通,我也以爲只是一時之勢。可是當李淵次子世民大敗薛舉、薛仁果父子的西秦軍於扶風,並乘勝追擊之直抵隴城,便不得不改變看法。因爲關中再無西面之憂,便可全力東進,經略中原,構對除李外最大的威脅。
寇仲道:尚書已很清楚李閥的形勢,也該知李世民乃懷平定中原大志的人。所以除非尚書肯俯首稱臣,否則如讓李世民在關中再多取得幾立足據點,早晚要落到他手上去。
王世充嘆道:固是天下漕運通的樞紐,但也因而陷於四面敵的環境中,即使去掉李,還要應付四方八面而來的攻擊,非像李閥般進可攻退可守。寇仲道:
所以去李之脅後,尚書必須用兵關中,至不濟也要製得李閥半步都踏不出潼關,而尚書則可挾勝李的餘威利用運河之便,逐步蠶食附近城鎮,增加實力,舍此外再無他法。
王世充苦笑道:我有點累了!想到艙歇歇。
寇仲卻是心中暗歎。
王世充始終不是爭天下的料子,絕比不上杜伏威,亦不及蕭銑,當然更難與雄材大略如李世民、李者爭一日之短長。
※※※
津橋東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詩思迷;
眉月晚生神浦,臉波春傍窈娘堤;
柳嫋嫋風繰出,草縷茸茸雨剪齊;
報道前驅呼喝,恐驚黃鳥不啼;
兩人步上橫水的天津橋時,跋鋒寒油然道:天津曉月乃八景之首,最迷人是夜闌人靜,明月掛空之時,擄來此把臂同遊,箇中況味,當是一言難述。
徐子陵停了下來,道:我忽然想起一事,恐怕難陪鋒寒兄去見公主了!
跋鋒寒笑道:不知子陵兄有什麼急事呢?
徐子陵苦笑道:鋒寒兄勿要以爲我在找藉口避見公主,而是心掛失散了的兄弟,所以想去試試尋找他們。
跋鋒寒道:你是指段玉他們四人嗎?
徐子陵道:正是他們。
跋鋒寒灑然道:如此便不阻子陵了!
兩人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後,就在鬧市中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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