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不悅道:“秦王豈是這種人,而且他對和氏璧本沒有覬覦之心。我只是爲你們擔心,也只有我才知你有化其他人的本領,但卻只能藏在心,不敢告訴秦王,你該明白我是左右爲難吧!”
徐子陵哈哈笑道:“我們已再不是兄弟了,你怎麼做悉隨尊便。”
李靖嘆道:“我明白你們的心。事實上我亦因由於素妹的事和你們產生誤會而很不好過。不過公還公,私還私,和氏璧乃絕不可的東西,得了對你們亦沒有任何好;甚至你送人也沒有人敢要,這是何苦來由?”
對李靖的苦口婆心,徐子陵只一陣煩厭,冷然道:“假若李世民對和氏璧沒有興趣,而我們又恩清義絕,我們間怕再沒有甚麼可談了吧?”
李靖猛地起立,虎軀直,雙目寒芒閃,凝對岸重重延展的房舍,沉聲道:“子陵既執意如此,我亦無話可說。不過無論你怎樣說,大家終曾做過兄弟,我有幾句說話,希你能聽得耳。”
徐子陵想起當年共患難的日子,心中一陣,苦笑道:“請說吧!”
李靖道:“當今天下,四分五裂,戰禍連綿,最終苦的都是平民百姓,我等有志之士,必須擇明主而事之,使天下重歸一統。而經我多番觀察,只有秦王才配稱這麼個人,師妃暄的看法亦與我並無二致。這樣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大義當前,甚麼私人的份都該擱置一旁。”
徐子陵知他看穿了有野心的是寇仲而非他,所以纔有這番說話。
搖頭嘆道:“誰是救世明主,恐怕只有經時間考驗才能證明,而說到底也就是爭天下那麼簡單的一回事。若你的說話只是在這題目上繞圈子,不說也罷。我徐子陵沒有興趣去侍候任何人,這人各有志。”
李靖哈哈一笑,連說了幾聲“好”後,灑然去了。
***
寇仲匆匆離開皇城,趕去與徐子陵和跋鋒寒會合。
事的發展出人意表地急轉直下。
首先了空大師通過好友王薄,把事公然抖了出來。這看似魯莽衝的一,實是深思慮下的高明策略。
說不定是師妃暄在背後主使的。
此計之妙,可令任何盜得和氏璧的人變爲“不法之徒”,且爲各方勢力的公敵。
其次則是藉此把一向心儀慈航靜齋的白道門派,統一在一個共同目標之下。
師妃暄乃方外之人,自不宜直接捲塵世的紛爭中,於是通過放棄爭做皇帝的王薄來聯絡白道的各力量,那時只要找回和氏璧,再經賜與被揀選的人,勢將更爲鬨。
當然不知道和氏璧已完蛋大吉。現在就算把他們叄人煎皮拆骨,都迫不出和氏璧來。
哈!
想想都覺得非常好笑。
正要轉進大街時,前面人影一閃,攔著去路。
寇仲定神一看。
原來是一個師爺模樣的文士,正一邊捻弄上的鬍髭,一邊朝他點頭微笑。不過這人的兩撒鬍子配著他帶著病態的蒼白臉容,卻是極不相稱。使他顯得既輕浮,又有種故弄玄虛的神態。
他的眼睛更有種不討人歡喜的黃,眼肚浮腫,一派酒過度的模樣。
但寇仲卻可肯定對方是一等一的高手,至是接近邊不負那種級數的。
那純粹是高手相遇的直覺,不用甚麼道理去支持。
寇仲暗“人不可以貌相”時,這病鬼模樣的中年男子施禮道!案在下『病書生』京兆寧,乃知世郎府中的食客,今奉知世郎之命,想請寇公子到知世郎的座駕舟上一敘。”
寇仲訝道:“你憑甚麼知道我是那什麼寇公子呢?我們該是首次頭吧?”
京兆寧哈哈一笑道:“你寇公子這種人才,萬中無一,只要經人指點出來,怎會有認不出來的道理?寇公子說笑啦。”
寇仲頹然嘆道:“看來又是爲了和氏璧。我今天不知走了甚麼黴運,總言之這黑鍋我是背定哩!不過現在我有急事要辦,更不想送羊虎口,待我弄清楚一些問題後,再去拜會王公如何。”
京兆寧皺眉道:“公子實在教在下爲難。請不到寇公子的大駕,回去在下如何向知世郎待。”
寇仲火道:“我現在已煩得腦袋出煙,如果連你怎樣向人待的事也要算我那條數,是否想迫死我?”
京兆寧啞然失笑道:“寇兄勿要氣,我只是想寇兄去見見知世郎,或是讓知世郎來找寇兄。有甚麼不妥的,你們大家就當面談妥。只要坦誠相對,依足江湖規矩,有甚麼事值得爲此煩惱,或是不能解決的呢?”
寇仲見他既不氣,說話句句中帶,表面客氣有禮,暗卻利如刀刃,心厲害,從容一笑道:“以王公的威,自應由本小子去拜訪他。京兄既提到武林規矩,便該知若沒有真憑實據,絕不能指和氏璧是在小弟上。”
京兆寧哈哈笑道:“寇兄真是有趣,快人快語。那我京兆寧亦不轉彎抹角,我們有的是二百多個人證,只要你們叄人一起現,自有人出來分別真僞。佛門不打誑語,淨念禪院的大師你們該信得過吧?”
寇仲心中苦,表面卻裝出大喜神,笑道:“那就最好不過,真相終可水落石出,大白於天下。今天黃昏前我們就叄個人聯袂去拜會王公,請問王公的貴舟泊在那個碼頭呢?”
京兆寧說出了地點後,寇仲心中連幾聲娘後,一溜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