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門閂折斷。
四人廳堂那扇門無風自地往外張開。
以寇仲、徐子陵和跋鋒寒三人的經百戰,會盡天下好手,也不由心中懍然。
他們自問隔空運勁,雖有本事以前衝的勁道把門震開,但卻絕不能像來人般以吸啜的勁力拉門和斷閂。
只此一手,已知來人確達到寧道奇那種級數。
四道目,毫無阻隔地過敞開的門,投往變一地碎屑的院門。
紅白髮,目的景對比強烈,令他們生出一見難忘的印象。
玲瓏的獨孤,正摻扶著一位白髮斑斑,一對眼睛被眼皮半掩著,像是已經失明,臉上佈滿深深的皺紋,但卻貴族派頭十足的佝僂老婦人,步進院子裡。
這老婦穿黑袍,外被白綢罩衫,前額聳突,兩頰深陷,而奇怪地卻在蒼白中出一種不屬於那年紀的紅。
這怕足有一百歲的老婦人量極高,即使佝僂起來亦比俏的獨孤高上半個頭,如若腰背直的話,高度會與寇仲等相差無幾。
眼簾兩顆眸珠像只朝地上看,但四人卻到冷酷的目正默默地審視著他們。
那種覺教人心生寒意。
獨孤那張生氣的臉龐仍是那麼迷人,卻賭氣似地撇著小,一臉不屑的神氣,首先傲然道:以爲這樣就可以撇下人家嗎?你們的道行差遠了。
寇仲低呼道:是尤楚紅!
他已儘量低聲音,但並瞞不過這外表老態龍鍾的婆婆,兩道眼神箭矢似的投到寇仲,以尖細的聲音喝罵道:竟敢直呼老之名,討打!
四人目自然落到右手一下一下撐在地面、渾通瑩、以碧玉製、長約五尺、仿竹枝形狀的柺杖去。
這一刻尤楚紅已甩開獨孤,屋,法之快,可令任何年青力壯,手敏捷的小子瞠乎其後。
鏘!鏘!
跋鋒寒和寇仲一劍一刀,同時出鞘。
來人乃獨孤閥宗師級的第一高手,若給那看來只可供賞玩的碧玉杖敲上一記,保證寇仲他們那裡也不用去。
尤楚紅佝僂的近乎奇蹟的倏地直,滿頭濃的白髮無風拂揚,臉上每道皺紋都似會放紅的異芒,眼簾半蓋下的眸珠出箭狀的銳芒,形態詭異至極點。
四人中,徐子陵坐的位置對著正門,低喝一聲避開,雙掌拍在桌沿,人已迅速退開。
寇仲和跋鋒寒亦左右彈開時,桌子旋轉起來,像個大車般往尤楚紅撞去。
最奇怪是桌面上的酒壺酒杯,全隨桌子旋轉,但杯的酒沒有半滴濺出,當然更不會翻側傾跌。
尤楚紅雙目閃過訝異之,幽靈般電速升起,當桌子來到腳下時,黑袍底探出右足,足尖迅疾無倫的點在桌面上。
四人這才見到右足穿的是紅的繡花鞋,而左足的鞋子卻是錄的。
啪勒!
木桌堅實的四條寸寸碎裂,桌面卻安然無恙,降往地面,也是沒有半滴酒從桌面上的杯子灑出,就像給人小心翼翼安放到地面似的。
這一手當然勝過徐子陵。
寇仲心知若給搶得先手,必是乖乖不得了。長笑聲中,井中月像電迅閃般,隨著標前的腳步,往仍凌空的尤楚紅橫掃過去。
強烈的勁氣,立時活漫全廳。
虛行之雖勉強可算是個好手,但比之三人自是相差甚遠。
當寇仲行時,他到在寇仲四周生出一炸的氣旋,割生痛,駭然下知機往後退開。
尤楚紅顯是預估不到三人如此強橫,但卻夷然不懼,發出一陣夜梟般的難聽笑聲,在空中閃了一閃,不但避過了寇仲凌厲的一劍,還來到三人之間。
尖長的指甲令乾枯的手宛若老鷹的爪子般往前一揮,登時起漫廳碧瑩瑩的杖影,把三人籠罩其中。
無論速度勁度,均達至駕世駭俗的地步。
最厲害是每揮一杖都生出像利刃般的割勁氣,使人難以防堵。
一時嗤嗤之聲,有如珠落玉盤,不絕於耳。
虛行之功力大遜,只是碧玉杖帶起的風聲驟響,已令他耳鼓生痛,無奈下只得退至後門外。
跋鋒寒凝立不,冷喝道:披風杖法,果然名不虛傳。
手中斬玄劍幻起一片劍網,守得不風。
以他一向的悍勇,又功力大進,亦只採守勢,不敢冒然進擊,可知尤楚紅的威勢。
寇仲卻是殺得興起,展開近拚搏的招式,是撞尤楚紅的杖影裡,一派以命博命的格局。
徐子陵一指點出,刺正尤楚紅揮來的杖尖,只覺一尖銳若利刃,又是沛然不可抗的真氣指而,電似的被震退兩步,心下駭然。
要知現在尤楚紅同時應付他們三大高手,若單憑勁,怎都勝不過三人加起來的力量。可是卻能以一套玄妙之極的步法,絕世的輕功,使每一刻都能移往教人意想不到的位置,甚麼奕劍亦不能在上派上用場。
若非功力因強化了經脈而大有長進,只是這一杖便足可教他吐傷。
叮叮叮之聲不絕如縷,更添此戰風雲險惡之勢。
徐子陵再次衝前,加戰圈之。
刀劍影和徐子陵變化無邊的拳腳招式從四方八面往尤楚紅攻去,跋鋒寒在守穩陣腳後,亦改守爲攻。
這老婆子竟招招架,恃著強絕的功外功,碎了三人一波接一波的凌厲攻勢,還碧打閃,以手上的綠玉杖把三人全卷於其。
杖聲倏止。
尤楚紅連閃三下,出戰圈,退到門,不住急劇氣。
獨孤則來到旁,探手爲**背心,杏目圓瞪道:都是你們不好,若累得姥姥病發,我就宰了你們。
三人正在發呆,既是啼笑皆非,更是心中駭然。
這派頭十足的老太婆的披風杖法已臻達出神化、超凡聖的階段。
那枝碧玉杖到了那對乾枯得像鷹爪的手上,已轉化無以名之的武。不但可剛可,兼備,還可發揮出鞭、劍、刀、、矛等各類兵的特,確是變化無方,層出不窮,教三人完全沒法掌握。
如此厲害的招數,比之祝玉妍亦毫不遜。
的功更是深不可測,以三人強化後的功力,也毫奈何不得。
若非名聞天下的哮病發作,他們三人多多也會點傷。
但現下卻是獲益匪淺。
尤楚紅如此對他們全力施爲,等若助他們完了由和氏璧開始的整個經脈強化的過程。
在生死相搏的極端況下,他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竭盡所能,把力量發揮至極限,使全經脈進一步貫連通,達致完滿的階段。
三人同震孩之下,卻不知尤楚紅心中的震駭比他們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來的披風杖法不懼羣戰,敵手愈多,愈能發揮借力擊敵的妙用。加上玄奧的步法,即使面對一個以上的敵手,但也像單打獨鬥般,不會有難以兼顧的問題。
所以表面看以三人聯手之力,都只能與平分秋,若面對的只是其中一人,對方必敗無疑的推論,絕不適用於這況下。
換句話說,以尤楚紅的目中無人,亦沒有辦法在哮病發前,收拾他們任何一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同時應付三人,功力上的消耗自是倍增,哮發作的時間更隨之加速,所以只對付一人時,仍是以的嬴面大得多。
尤楚紅忽然深吸一口氣,老臉紅暈一現即逝,然後停止氣。
寇仲向尤楚紅行了個晚輩之禮,微笑道:不如坐下先喝口熱茶,有事慢慢商議,若小子們有甚麼做得不對的,隨便教訓好了。
虛行之等自是心知肚明,寇仲是想借們之口,把剛擬好的消息傳遞出去。
獨孤不悅道:說廢話,就看在你們尚有點道行份上,饒你四人一命,出和氏璧便可以走!
四人中,只有虛行之大不解,不明白爲何在尤楚紅無功而退後,獨孤仍大言不慚的以如此口氣說出這番話來。
但寇仲等人自不會當在吹大氣。
跋鋒寒曾被折斷佩刀,更深悉的厲害。
寇仲和徐子陵則是從尤楚紅的高明推測出獨孤的本領非同小可。
當日侯希白曾推崇獨孤爲獨孤閥尤楚紅以外最厲害的人,只要的就接近尤楚紅,又沒患哮病,就不是可說笑的事。
寇仲故作驚訝的道:假若我們真有和氏璧,保證立即奉上,好免去爲衆矢之的那種苦不堪言的境。真不明白兩位爲何要沾手這不祥之?
虛行之踏前數步,來到徐子陵,正容道:我敢代表他們以項上人頭立下毒誓,和氏璧的而且確不在他們上,所以本無從出。
尤楚紅和獨孤換了個眼,均愕然。
尤楚紅冷哼道:你是誰?那得到你代他們說話。
虛行之捻鬚微笑道:晚輩虛行之,曾在竟陵方澤滔手下辦事。
獨孤目轉到跋鋒寒臉上,出奇的客氣地道:跋兄敢否親口立誓?
跋鋒寒皺眉道:跋某人生平從不立誓,皆因覺得這種行事無聊兼可笑,不過和氏璧確不在我們手上,你們若不信就算。
寇仲等心中妙,他以自己的獨特方法說出這種話來,比甚麼誓言更有說服力。
尤楚紅冷笑道:那爲何了空禿驢卻認定是你們的?
寇仲苦笑道:因爲我們走正大黴運,先一步到禪院盜寶,連和氏璧的影子都不著,便給人迫走了,後腳才離開,就有人功盜寶。我們只好啞子吃黃連,代人背了這黑鍋。哼!兵來將擋,我們纔不怕呢。
尤楚紅的眸珠在只剩下一隙的眼簾後出駭人的芒,盯著寇仲,聲音俱厲地道:
是否王世充指使你們到那裡去的?
寇仲等有點明白過來。
兩人來此的目的,志不在和氏璧,而是針對王世充的一個行。
假設們能取回和氏璧,便可公開把寶還淨念禪院,如此獨孤閥必可聲威大振,又可爭取師妃暄方面的好和支持。
但更重要是們深悉寇仲和王世充的關係,希憑此一事實指證王世充乃幕後主使者。
此實各大勢力鬥爭中,最能起關鍵作用的環節。
寇仲抓頭道:這事與尚書大人有何關係呢?
尤楚紅踏前一步,凌厲的殺氣立時罩四人,厲叱道:還要裝蒜,若非王世充,你們這幾個初來甫到的人,怎猜到和氏璧藏在了空那裡?
虛行之首先不住龐大的氣勢,連退兩步,徐子陵忙移到他前,爲他擋著。
一時殺氣漫廳。
寇仲裝模作樣地嘆一口氣道:誤會!告訴我們和氏璧所在的人,是癸派的上龍而非王世充,當時還以爲他爲保命才以此作換,豈知竟是這壞傢伙佈下害我們的陷阱。這趟真是裡翻船,栽了他孃的一個筋斗。
尤楚紅呆了一呆,殺氣立減。
此時一陣長笑在院牆外遠方瓦頂響起,道:既是如此,爲何要躲起來不敢見我王薄呢?
聽得王薄之名,包括尤楚紅在,各人無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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