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衛武服的寇仲、徐子陵,策騎來至曼清院大門,喝道:秀芳小姐的車駕起行了嗎?
把門者連忙啓門,道:兩位爺,秀芳小姐仍在梳洗,不過馬車已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起行。
寇仲大擺款道:給我引路!
接著兩人躍下馬來,隨帶路者往院走去,路上寇仲旁敲側擊,很快便弄清楚尚秀芳所帶隨從和平常出門赴會的況,心中立有定計。
天上仍是雲不雨,得人心頭沉翳煩悶,院的花草樹木,也像失去了。
抵達尚秀芳居住的小院時,尚秀芳的十多名隨從正在抹拭車馬,準備出發。
寇仲遣走引路的人,把那白聲的隨從頭子拉到一旁說道:玄應太子特別派我們來保護秀芳小姐,白兄該知近日東都事故頻生吧!
白聲打量兩人一會後,道:兩位軍爺臉生得很。
寇仲故作神的低聲音道:我們這些日子來都跟玄公子到了偃師辦事,所以有見面。不過上趟秀芳小姐到尚書府,我不是見過白兄嗎?只不過我守在府而已,還記得秀芳小姐第一首便是甚麼『年公子負恩恩』,嘿!我只記得這一句,其他的都忘了!
他說的自是事實,白聲疑慮盡消,但仍眉頭皺道:我也聞得東都不大太平,玄應太子果是有心。不過小姐素不喜歡張揚,兩位軍爺這麼伴在兩旁,只怕小姐不悅。
旁邊的徐子陵心中好笑,心忖這麼十多個隨從前後簇擁,仍不算張揚嗎?可知只是這白聲推托之詞。又或尚秀芳小姐想予人比較平民化的印象,不願公然與家拉關係。
寇仲卻是正中下懷,拍拍白聲肩膀道:這個容易,待會我們下軍服,遠遠跟在隊後便可以了!
白聲那還有甚麼話說,只好答應。
此時盛裝的尚秀芳在兩名俏婢扶持下出門來了。寇仲忙『識趣』地扯&m;#65533;徐子陵避往一旁,沉聲道:現在只要能過得皇城口那一關,我們便是過了海的神仙啦!
***
尚秀芳的車隊開出曼清院,朝皇城駛去。
徐子陵和寇仲在隊尾,瞻前顧後,裝模作樣。
各人都不住擡頭天,怕積聚的大雨會隨時傾盤灑下,且下意識地提高了車速。
走了不到片刻,後方蹄聲驟響。
寇仲和徐子陵警覺後,立時心中糟,原來追來者竟是李世民、龐玉、長孫無忌和尉遲敬德四人。
此時他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向天禱告,希李世民並不認識尚秀芳的每一個從人,否則立要給揭破份。
李世民等可不同白聲,豈是那麼易被欺騙的。
兩人連忙前後散開,又運功收斂氣,佝僂子,免致引起李世民等人的警覺,暗幸若非坐在馬上,只是兩人拔的形便可令敵人對他們大爲注意了。
李世民領先越過他們,似乎心神全集中到甚麼要事上,並沒有對他們投上一眼。
白聲等紛紛行禮,李世民則以頷首微笑回報。
龐玉等隨&m;#65533;李世民,也沒有怎樣注意他們。
李世民追到馬車旁便同速而行,道:秀芳小姐好!世民來遲了!
兩人心好險,原來李世民竟預約了尚秀芳要陪宮的。
尚秀芳隔&m;#65533;下垂的帑幕還禮問好後訝道:秦王一向準時,爲何今天竟遲到了,秀芳並無任何嗔怪之意,只是心生好奇吧!
李世民仰黑沉沉的天空,伴&m;#65533;馬車走了好一段路,才嘆道:秀芳小姐可還記得寇仲和徐子陵嗎?
後面的寇仲和徐子陵正傾耳細聽,聞得李世民向尚秀芳提及自己的名字,都大興趣,一方面奇怪李世民的遲到爲何與他們有關,另一方面亦想知道這藝雙全的如何回答。
尚秀芳尚倏地沉默下去,好一會始輕地道:提到寇仲!秀芳曾與他有兩次同席之緣,印象頗深,總覺得他氣質有異於其他人。至於徐子陵呢!只在聽留閣驚鴻一瞥的隔遠見過,仍未有機會認識。秦王的遲到難道是爲了他們嗎?
的聲音婉轉聽不在話下,最引人是在語調中出一種似是看破世般的灑和慵懶的味兒。此時不見人而只聽歌聲,那覺可更加強烈。
過說話的頓挫和節奏,亦令人聯想和回味&m;#65533;人的歌聲,憂怨中搖曳&m;#65533;落漠低迴的傷,間中又似蘊含&m;#65533;一對事的期待和歡愉,形非常獨特的神韻。
李世民苦笑道:秀芳小姐可知世民和他們本是好友,但現在卻了生死相拚的仇敵?
尚秀芳啊!的呼一聲,好一會然後低聲道!案秦王這些時日來,是否爲了此事弄得心皆忙呢?
李世民沒有正面作答,岔開道:我剛纔正爲他們奔波,原來只是一場誤會。
尚秀芳訝道:寇仲不是爲王公效力的嗎?
李世民嘆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秀芳小姐不要讓人世間的爾虞我詐沾污了雙耳。尚秀芳似在試探的道:他兩人雖是武功高強,英雄了得,但若要與秦王作對,是否太不自量力呢?
蹄音Ⅹ嗒中,車馬隊轉通往皇城的沿河大道。
水舟船往來,與道上的人車不絕,水陸相映趣。
衆人都因人的聲音忘了黑沉沉的天。
李世民呼出一口氣喟然道:這兩人已不可用武功高強來形容他們那麼簡單,他們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天才橫溢的絕代高手,更難得的是智勇兼備。所以直至今天,仍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們。連想置他們於死地的李最後都栽在他們手下,即此便可想見其餘。
語氣出濃厚的無奈和傷,使人到他確是很重視和珍惜這兩個勁敵。
如此推崇敵手,亦可看出他廣闊的襟和氣魄,不會故意貶低對方。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都泛起異樣的。想不到李世民這樣看得起他們,難怪會如此不擇手段的與王世充合作以圖殲滅他們。
尚秀芳低聲道:他們爲今是否仍在東都?
李世民道:這個非常難說,當他兩人在暗裡圖謀時,誰都到難以提防和測度!
此時車馬隊抵達承福門,守門的衛士舉戈致禮,任由車馬隊長驅直進。
寇仲和徐子陵高懸的心終可輕鬆地放下來。
李世民與尚秀芳停止說話,在親衛的開路下,穿過太常寺和司農寺,在尚書府前左轉,東太門,沿&m;#65533;宮城城牆旁的馬道直抵宮的主大門則天門,進氣魄宏大的宮城。
宮城中殿宇相連,樓臺林立,殿堂均四面隔&m;#65533;高牆,牆間設有門戶,殿堂間連環相通。
徐子陵是首次踏足宮城,寇仲上趟雖曾逃宮城。卻是連走馬看花的時間和心都欠奉,故而都有大開眼界的覺。
只是則天門,便可看出隋煬帝建城所投下的人力力。
此門左右連闕,闕高達十二丈,輔以垛樓,門道深進十多丈,檐角起翹,牆闕相映,襯托出主宮殿的巍峨雄偉。
門後,衢道縱橫,位於中軸線上共有三門兩殿,門是永泰門、乾門和大業門、殿則乾、大業兩殿。
乾殿爲宮城的正殿,是舉行大典和接見外國使節的地方。
乾門門上建有重樓,東西軒廊周匝,圍起大殿外的廣闊場地,此時已有幾隊車馬停在殿門外,可知殿正舉行盛會。
乾殿不愧宮城諸殿之首,殿基高達尋丈,從地面至殿頂的鴟尾,差不多有二十丈,四面軒廊均有衛把守,戒備森嚴。殿庭左右,各有大井,以供皇宮用水;庭東南、正南亦建有重樓,一懸鐘,一懸鼓,樓下有刻,到某一時刻便會鳴鐘鼓報時。
殿本則更規制宏大,面闊十三間,二十九架,三階軒,柱大二十四圍,文棟雕檻,雪楣秀柱,綺井垂蓮,飛虹流彩,之眩目。
寇仲隨&m;#65533;隊尾,與徐子陵並排而行。
他們再不用擔心李世民,但卻擔心白聲。
現在的況是李世民以爲他們是尚秀芳的人,而白聲則認定他們是王世充的人。
所以只要王世充的衛顯出任何不把他們當是自己人的神態,白聲便會知道他們是冒充的。
這結果似乎是不可避免。
假若沒有李世民同行,他們或者仍可設法先行出手制&m;#65533;白聲,但現在當然辦不到。
正頭痛時,車馬緩緩停下。
宋蒙秋從殿臺上迎下時,李世民躍下馬來,親自爲尚秀芳拉開車門。
四周全是衛軍,想溜掉亦沒有可能。
寇仲和徐子陵換了個無奈的眼,亦各自&m;#65533;頭皮下馬。
衛過來爲他們牽馬。
『轟隆』!
一聲驚雷,震徹宮城。
狂風颳起,吹得人人衫拂揚,健馬跳竄驚嘶。
接&m;#65533;豆大的雨點灑下,由疏轉。
宋蒙秋似早有準備,忙打開攜帶的傘子,遮&m;#65533;盈盈步下馬車的絕人兒。其他人只好暫做落湯。
地暗天昏。
尚秀芳和李世民等匆匆登上殿時,雨勢更盛,傾盤而下。
最高興的當然是寇仲和徐子陵,他們趁各人忙&m;#65533;避雨之際,展開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往東南的鐘樓。
***
兩人&m;#65533;乾殿典雅宏大的殿頂,都生出歷史重演的奇異覺,甚至有些兒不寒而□。
殿頂離開他們置的鐘樓遠約三十丈,和昨晚榮府的況大致相同。而滂沱大雨亦把白天變換黑夜。
環繞大殿的圍廊滿布避雨的衛軍,而他們唯一殿的方法就是從上而下,由接近殿頂的隔窗突襲殿的目標。
寇仲深吸一口氣道:你不是有方法可渡過這樣的遠距離嗎?在這裡是否可重施故技呢?
徐子陵點頭道:當然可以,現在還更輕易,因爲我們多了條原來用來攀城牆用的長索子。來吧!
寇仲解下背囊,把長達十丈的索子取出,遞給徐子陵道:今次要看你的能耐!
徐子陵有竹的把繩子的兩端分別捆兩人腰上,道:若這方法到不了乾殿頂,那時便用來逃命好了!
順手拔了他的井中月。
寇仲抗議道:你至該告訴我應怎樣配合吧?
徐子陵道:非常簡單,我把你送往空中,你再運氣行,然後由小弟擲出井中月,你便學晃公錯踏&m;#65533;飛鈸般憑刀勢投往目的地,記&m;#65533;至要運功把刀吸住,若『叮』的一聲在殿頂,我們便要一起宣告完蛋。
寇仲立時雙目發,道:真有你的!
徐子陵低喝道:起!
寇仲躍離鐘樓,徐子陵平雙掌,在他腳底運勁一託,登時把他斜斜送上遠達十丈和雷雨加的高空去。
若在平時,驟然來個空中飛人不給人發覺纔怪,但在這樣的疾風大雨中,縱有人肯天,怕亦看不見他們。
一道閃電,裂破寇仲頭頂上的虛空。
寇仲到勢子盡時,一個翻騰,像尾魚兒般朝殿頂方向過去。
此時徐子陵亦斜衝而起,直追寇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