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隨石青璇後,心中充滿不解。
早才明明聽到說封閉出口,會以殉,那當然是控制出口的開關是設於,一旦啓,連自己都來不及逃出去,纔有陪死的後果。
但是石青璇剛纔卻說得開關似就在門外,離開時順手閉門般輕鬆容易,前後矛盾。
石青璇此時橫過進口的無蝠大,忽然別過頭來,向他打個眼。
徐子陵乃玲瓏剔的人,霍然而悟,才知是以詐語敵之計。
不由心中佩服,只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將打算從其他出口溜走的敵人引回來。不過能否功,尚在未知之數。因爲在蝠喧震的況下,尤鳥倦耳目雖靈,怕亦末必能聽到。
這個想法還未過去,後方破風聲疾起。
徐子陵想也不想,扭一拳擊出。
蓬!
他到不妥時,始知命中的竟是尤鳥倦的外袍。
銅一閃,尤鳥倦現左側,獨腳銅人朝他掃至,極盡兇厲狠毒,威猛霸道之能事。
徐子陵招式用老,只有往橫移開,心不好。
叮!
石青璇輕風般飄過來,竹簫挑打劈掃,手法奧玄奇,務要擋他一刻。
好讓徐子陵有機會反擊。
尤鳥倦知這是生死關頭,施出箱底本領,獨腳銅人手朝石青璇擲去,人卻乘機閃出外。
石青璇避過鋼人時,徐子陵追至尤鳥倦後,隔空一掌拍去。
尤鳥倦倏地加速,看也不看,反手一掌,迎上徐子陵暗含螺旋的烈勁。
啊!
尤鳥倦再噴一口鮮,傷上加傷,但也消沒在石階上。
轟!
獨腳銅人此刻才撞上壁,砸碎了一團石花,可見這幾下手起落速度之快,是何等驚人。
***
寇仲一覺醒來,在牀上睜開眼睛,心中卻想&m;#65533;徐子陵。
沒有這傢伙的日子真不習慣,那能找個人來說幾句話,或是傾吐心中煩惱。
他究竟正在做甚麼呢?是否不眠不休的趕路。
自己會否因有志爭天下而令徐子陵終要遠離自己,遠赴域外追尋他喜渡過生命的方式。
無論帝皇將相,英雄豪傑,生命總是彈指即逝。像過去幾年,便像發個夢般過快輕易。
人生只是無數選擇下產生的經驗和後果,只恨自己和最好的兄弟卻各自選擇不同的路向,使他們將終有分道而行的一天。
敲門聲起。
寇仲暗歎一口氣,從牀上彈起來。
宣永的聲音在門外道:驚擾帥,其飛回來哩!有急事面稟。
寇仲立即把所有排出腦際,連忙喝道:快進來!
***
朝升離東山一座小丘之頂。
徐子陵的手掌離開石青璇玉背,長而起,走出藏的樹林,來到林邊的小溪旁。
溪水清澈異常,斜照在水面上,映出他的樣子,才記起尚未下嶽出的假面,忙除下納懷裡,蹲跪溪旁,掏水連喝數口,順手清洗塵污,那種清涼心的痛快覺,一洗因昨夜連番激戰帶來的勞累。
此時他始有機會欣賞四周的景。
這小林長於兩座小丘之間,藏蝙蝠那座奇山落在東面地平遠,被煙雲簇擁,半山流雲如帶,像個半掩&m;#65533;臉的。兩邊小丘地上花果,正考慮該否先摘兩個來果腹,還是待石青璇調息醒來再手,水中除他之外,多了個影子出來。
徐子陵向&m;#65533;水中倒影微笑道:石小姐這麼快回復過來,教人難以相信。
石青璇來到他旁,漫不經意的踢掉鞋子,出晶瑩如玉的一對纖足,自由寫意地浸到冰涼的溪水裡去,把竹簫置於側草地上,凝水面,輕輕道:你昨晚爲何會說我呢?這樣子也可算是麗嗎?
徐子陵學般凝視自己的水中倒映,聳肩灑然道:我並沒有想到甚麼是,甚麼是不的問題,只是當時見到小姐俏臉像有一層神聖的輝,得不可方,於是有而發,衝口說出這句冒犯的話來,石小姐不要見怪。
石青璇默然片晌,輕輕的道:那我現在是否仍是那麼麗?
徐子陵點頭道:愈看愈麗,這是由衷之言,並不是要故意討好你。
石青璇微嗔道:不要說謊,你只是看穿我的鼻子是裝上去的,對吧!
徐子陵苦笑道:那是後來的事,小姐請勿多心,在下對小姐並沒有任何非份之想。
石青璇微微一笑道:我本打算讓你看看我下假鼻的樣子,但既然你這麼說,我要打消這念頭!
徐子陵苦笑一下,沒再說話。
石青璇卻不肯放過他,別過頭來盯&m;#65533;他道:你爲何笑得這麼曖昧?
徐子陵坦然道:因爲錯失了一個可目睹人間絕的機會。小姐令我生出很大的好奇心,不說別的,只是小姐天下無雙的簫藝,足使小弟終生不忘,到沒有白活。
石青璇欣然道:你這人哄孩子的最高明本領,就是可令兒家絕不會懷疑你的真誠。更奇怪的是昨晚你遇到這麼多怪事,竟沒有開口問過青璇半句。唉!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徐子陵再度苦笑道:我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以小姐一副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樣兒,使我很怕會釘子,索保持點自尊,來個不聞不問。哈!我是否很可笑呢?
石青璇愕然失笑,目回到水面的倒影,點頭道:這確是對付我的上策,累得青璇中計,反掉過頭來問你,真可惡!
徐子陵個懶腰,就那麼往後仰躺,瞧&m;#65533;藍天白雲,油然道:小姐的假鼻子,昨夜的破廟和山迷宮,是否都是出於魯先生的設計?
石青璇興致盎然地瞟他一眼,道:全部猜對,若非有此蝠迷宮,我和你恐怕不能如此寫意的在此談天說地。這四人乃邪帝的嫡傳弟子,若非咒誓所制,二十年來不敢出來作惡,這世間不知會有多人給他們害死。
想起尤鳥倦四人的殘忍狠毒,徐子陵便不寒而慄,猶有餘悸。
假設四人肯同心協力,自己必然沒命,石青璇則至多辦到陪敵同死的目的。
邪帝是甚麼東西?
石青璇對他態度大有改善,噗哧笑道!案邪帝並非甚麼東西,而是邪派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數十年前與後祝玉妍並稱於世,與『散人』寧道奇齊名,只是邪正有別而已!
徐子陵猛地坐起,駭然道:爲何從未聽人提起過他?
***
在房坐好後,其飛恭敬道:我們得到確切的消息,駱馬幫的都任與窟哥結聯盟,準備對我們展開反擊。
宣永皺眉道:此事相當棘手,若正面鋒,恐怕我們非是他們敵手。
其飛道:我們已派人潛下邳,暗中監視駱馬幫的靜。
寇仲沉片刻,問道:照你看,他們會不會蠢得來攻打樑都?
其飛搖頭道:都任並非蠢人,連宇文化及都要在你手下大敗而回,他怎會輕舉妄,他今趟之所以肯和窟哥結盟,是自保多於其他。
寇仲嘆氣道:那就麻煩頂,唉!窟哥這羣契丹馬賊不是神憎鬼厭嗎?怎會忽然間有人肯和他結盟呢?
其飛道:駱馬幫有很多人反對這行,只是都任一意孤行,其他人拿他沒法。
寇仲一對虎目立時亮起來,大笑道:這就有救了,便讓小弟來當一次楊虛彥吧!
***
石青璇淡淡道:除邪派中人外,知道邪帝的人之又,見過他的更是絕無僅有。道理很簡單,因爲三十年前他退潛修魔門最不可測,無人敢練的功法,自此再沒有踏出廟門半步。
徐子陵愕然道:就是昨夜那破廟?
石青璇點頭道:那是魯大師一手爲他建造的,中玄機暗藏,蝠迷宮只是其中之一。
徐子陵聽得糊塗起來,喃喃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石青璇聲道:若非看在你和魯大師的關係上,青璇絕不會向你泄此中的來龍去脈,魯大師對你和寇仲推崇備致,認爲將來的天下將是你兩人的天下,現在既鬼簇神推的使你闖進這件事來,青璇當然要坦誠相告,最好能將那得人家不過氣來的重擔子,轉移到你肩上去。
徐子陵三度苦笑道:你倒是好主意!
石青璇開懷笑道:難怪魯大師在給青璇的信中指出你們不像一般表面正氣凜然,擺出視天下蒼生爲己任的衛道之士,那時我還不大明白,現在自然一清二楚哩!
徐子陵笑道:我和寇仲兩個只是運氣好些兒的小流氓,初時的大志僅是如何出人頭地,撈個一半職,趁世博取功名富貴。後來練《長生訣》的奇功,思想纔開始變化,雖然有時口中說說要行俠仗義,實際上仍是爲自己&m;#65533;想居多,石小姐勿要誤會我們是甚麼俠義好漢。
石青璇盯&m;#65533;他道:既是如此,爲何昨晚你肯不顧安危的來助我?人家跟你是非親非故,更沒有給你貪圖,那時你該看不破我的鼻子是假的吧?
徐子陵尷尬地道:我倒沒想過由於某種原因纔要這樣做?只是因對那四個邪看不順眼,這不仍是隻爲自己嗎?
石青璇含笑道:假若公平決鬥,你有多把握可收拾尤鳥倦?
徐子陵坦然道:一把握都沒有,極可能尚有落敗之虞,這人實在太厲害。
石青璇道:明知自己有敗無勝,你還肯冒險捲此事,這爲自己嗎?除非你是決心求死吧?
徐子陵啞口無言。
石青璇聲道:不要左推右卸哩!這擔子你是挑定的了。
徐子陵嘆道:小姐請賜示!
石青璇沉默片刻,沉聲道:此事非但玄妙異常,且牽涉到幾代人錯綜複雜的恩怨仇,現在青璇只可告訴你一個簡略的大概,細節待有機會才和你詳說。
徐子陵正心切趕往陵,點頭答應。
石青璇把秀足從水中提起,移轉軀,面向&m;#65533;他雙手環膝,姿態寫意放任,目深注的道:令邪帝向雨田歸潛修的魔門最高法『道心種魔大法』,其真實況,無人得知,只知古往今來魔門雖人才輩出,始終沒有一人能夠修,最後落得魔火焚的悽慘下場。
徐子陵駭然道:竟有這麼可怕的功法,那究竟是誰想出來的?若連創此大法的人也練不,其他人還要去練,豈非可笑之極。
石青璇皺眉道:那有點像你的《長生訣》,誰都不知道是怎樣來的,但直到你們卻修練功,這有甚麼可笑之?
徐子陵俊臉微紅道:那真個沒有什麼可笑,但我習慣和寇仲這麼說話的,小姐見諒。
石青璇眼神轉,輕輕道:是青璇太認真了!言歸正傳,邪帝向雨田有四個弟子,就是尤鳥倦、丁九重、周老嘆和金環真。
徐子陵愕然道:真教人難以想像,既有同門之義,爲何卻仍如此水火不相容,有機會便互相加害?
石青璇微喟道:主要是先天后天兩大原因,激發爭執的則是一個邪帝舍饋案的黃晶球。唉!此事說來話長。
徐子陵好奇問道:這東西是否仍在小姐手上?
石青璇搖頭道:我從未見過這東西。
徐子陵失聲道:甚麼?
石青璇續道:邪帝舍利自從落在魯大師手上後,便從沒有人見過,魯大師他老人家也因此東西與祝玉妍決裂,避居飛馬牧場。
徐子陵思索道:我在飛馬牧場魯先生的居所並沒有見到類似的東西,恐怕已陪他葬在地底深。
石青璇搖頭道:邪帝舍利並不在他旁,至於藏在那裡,現時怕只有天才曉得。
來!讓我領你到一個地方去,很近的呢!